国字脸配八字胡,身着华丽紫罗绸缎的郑河步入商会,夜墨然一眼认出,笑盈盈地道:“哟,郑河郑老板,许久不见啦。”
郑河一路小跑上前,焦急万分:“哎呀,夜老爷,我可是找您好久了!”
夜墨然佯装不解,笑眯眯地调侃:“您老这四处捞金的大忙人,怎么想起找我了?”
郑河,大名府鼎鼎有名的富商,曾因瓷器生意与夜墨然有过交集,其买卖遍布梁国各地,乃至齐国也有不少分店。
“夜老爷,您可别逗我了,今年我去和张浦头签合同时,他说您下令今年不再合作了!咱们以往合作得多顺利啊,您怎么能突然变卦,我齐国那边几十家店铺还在等我供货呢,这不是要我老郑的命嘛!”
夜墨然故作轻松,摇摇头:“哎呀,就是心血来潮不想合作了嘛,再说合约也到期了,郑老板您另寻他人吧。”
“别呀,夜老爷!”郑河急得抓耳挠腮,赶忙拉了把椅子坐下:“我再多给您三成利润怎么样?今年我少赚点,咱俩合作这么愉快,您不能说断就断啊!”
话音刚落,又有两人踏入商会,进门就问:“请问这里是大梁商会吗?夜老爷在不在?”
刚开口的男子一眼瞧见夜墨然,立即奔过来:“夜老爷!总算找到您了,咱们赶紧把合同手续办了吧。”
“贾老板,久违了。”夜墨然随口回应:“赵虎不是告诉你了吗,今年我不打算采购砖瓦了。”
贾富贵一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夜老爷,您可千万别这样啊,我那一大家子人还指着这吃饭呢!这样,我每块砖给您加一文钱,水泥每袋加五文,您看怎么样?我那些工地还等着材料开工呢!”
郑河看着贾富贵的反应,恍然发现自己并非唯一一个被拒签合约的,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得罪了夜墨然。
夜墨然悠哉地伸了个懒腰,给他们倒了两杯茶,而郑河和贾富贵此时哪里有心情喝茶。他们与江宁县的合作规模庞大,每年都是十几万两银子的大单。
贾富贵的砖瓦和水泥生意覆盖青州及周边地区,甚至连国外都有交易,每年盈利丰厚。自从与江宁县合作后,由于产品质量优良且价格低廉,他的成本大大降低,收入更是翻倍增长。可以说,夜墨然对他而言就是财神爷一般的存在。
然而现在夜墨然却决定终止合作,贾富贵得到消息后,马不停蹄地赶来帝都找夜墨然。
夜墨然却突然转移话题,对郑河笑着说:“郑老板,我记得你们郑家除了瓷器生意,还和都察院的龙大人合作经营糖货生意吧?”
郑河一愣,不明白为何提到这个,只好点点头:“对,我们每年都会从龙大人的铺子里进货,销往周国,合作了好多年了。”
夜墨然微微一笑,又转向贾富贵:“贾老板,你的生意版图也很广泛哦。”
贾富贵一头雾水:“是啊,不过夜老爷,您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咱们不是应该商量合约的事吗?”
夜墨然神秘一笑:“如果是因为这个,那咱们就没得商量了。”
两人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郑河小心翼翼地问:“夜老爷,您和龙大人之间……有矛盾?”
他们都清楚夜墨然是江宁县的官员,但对其真实姓名一无所知,因为夜墨然当年就刻意保留了这一层信息。
郑河心中暗忖,倘若夜墨然果真是因为与都察御史的恩怨而终止合作,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都察御史可是正三品实权官员,地位极高,绝非轻易就能招惹的人物。
夜墨然笑着默认:“没错,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可不小。”
接着,夜墨然大致讲述了自己在外城创办拼夕夕遭到赵无极等人打压的事情,郑河和贾富贵听了,皆惊讶不已,纷纷劝说夜墨然息事宁人。
“夜老爷,您怎么可以得罪他们呢?那可是都察院啊!拥有监察百官之权,虽然是正三品,但实际权力丝毫不逊色于六部尚书啊!”
“是啊,夜老爷,要不您服个软,送点礼,这钱我来出,咱们继续合作,共同发财不行吗?干嘛非要和他们硬碰硬啊!”
贾富贵急得不行,生怕夜墨然因此而不与他合作,今年他几个重大工程项目急需砖石建材,尤其是江州,因为洪水灾害,朝廷计划新建水利设施,江州州牧指名要使用他的砖石。
夜墨然只是淡然一笑,没有回应,郑河和贾富贵急得团团转。很快,又有十七八个商户闻讯赶来,都是赵虎指引他们来找夜墨然商议合约的。听说夜墨然的事情后,大家都苦口婆心地劝夜墨然妥协。
“夜老爷,老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您虽然也是官,但和他们相比还是相差甚远啊!咱们还是适当低头吧。”
郑河的话得到不少人附和,夜墨然却轻笑一声,坚决表态:“我偏不信这个邪,一句话,如果你们想跟我合作,那就必须解除和他们的合约,否则恕不接待。”
恰在此时,一道红衣倩影飘然而至:“公子。”
夜墨然抬眼看去,是苏小小,于是问道:“怎么了?”
“陛下让海大富请您进宫,他们……”
夜墨然一听,立刻起身:“他们是我以前的合作伙伴,好,我现在就去趟宫里,小小你帮我看着铺子,天黑就关门。”
夜墨然没再理睬郑河等人,径直走出商会。苏小小看着一众商户,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说:“我先给诸位泡壶茶。”
贾富贵忙叫住苏小小:“姑娘,夜老爷怎么会受到陛下召见?”
在他印象中,夜墨然不过是个小地方官,怎么可能有资格面见皇帝?
苏小小浅笑答道:“我家公子可是大梁国师,被陛下亲封为安国侯爷,按礼数,自然要以请的方式传唤喽。”
所有商户闻言,皆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皇宫之内,林暮雪温柔的目光落在夜墨然身上,关切地询问:“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出面?”
夜墨然摆摆手,开始削着手中的水果,从容淡定:“放心吧,既然春天来临,我若不开口,倒要看哪个虫儿敢先吱声!”
在皇宫陪伴女帝陛下稍作停留后,夜墨然回到了国师府,翻开赵虎呈上的名录,名录上详尽记载了多年来与江宁县合作过的梁国富商,以及他们各自与京官的关系。今日造访的郑河、贾富贵等人只是其中一部分,对于赵家、林家等人的商业布局,夜墨然早已了如指掌。
夜墨然冷笑一声:“既然你们想用世家的手段对付我,那我也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时,苏小小敲门进入:“公子,之前那些商人想要见您。”
夜墨然轻松应道:“那就见见吧。”说罢,他起身来到待客厅。
一见夜墨然现身,厅中众人纷纷起立,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曾与他们在酒桌上谈笑风生的“夜老爷”,竟是国师夜墨然。
夜墨然示意众人坐下:“都是老相识,不必拘谨。”众人忐忑不安地坐下,眼神中仍残留着震惊。
夜墨然开门见山:“还是那句话,你们若想继续和我,和江宁县合作,共谋财源广进,我欢迎之至;若觉得别人能让你们获利更多,咱们和平分手也无妨。”
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郑河经过一番挣扎,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国师大人,草民有一个疑问。”
夜墨然简洁回应:“说。”
郑河紧张地握紧拳头:“如果是都察御史追究起来,您……”
夜墨然轻描淡写地道:“朝廷律法规定,官员不得从事商业活动,以防官商勾结。所以,你们与那些京官家族的生意往来,实际上是由各自的旁系亲属操持的,对吧?”
郑河等人纷纷点头。
夜墨然反问:“那你何必担心都察御史?何况,若他们敢这么做,我就让他们看看,到底是他龙铭岳一个三品御史份量重,还是我这个国师更能扛事儿!”
郑河听得心跳加速,随即又问起江宁县的白糖之事,夜墨然笑眯眯地告诉他,江宁县确实有一种不对外销售的优质白糖,而且还特意送了几百斤过来。
接着,夜墨然又揭开了贾富贵的秘密——私自贩卖食盐。
贾富贵吓得立刻跪地求饶,夜墨然则笑言自己并不会追究,反倒提醒他,不久后梁国将会售卖细盐,粗盐生意恐怕难以持久。
夜墨然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陡然转冷:“你们中间,或多或少都与帝都京官家族有着生意联系,或是糖,或是盐,或是瓷器、茶叶、棉麻丝绸,这些我都一清二楚。本来,我对你们的勾当并无兴趣,也无意干预,但现在这群家伙欺人太甚,竟敢向我出手,那我就得釜底抽薪,彻底整治他们!”
他拍了拍桌子,掷地有声道:“一句话,你们需要的所有货品,我江宁县都可以供应,而且价格绝对比他们给的更低廉!你要丝绸?我这里有景国顶级品质,二两银子一匹,够不够诚意?白糖?我这里的甜度和纯度都超出市面上的产品数倍!”
夜墨然从怀里掏出一叠早就准备好的合同,随意搁在桌上:“合同就在这里,想不想赚钱,全看你们自己。如果他们敢来找你们的麻烦,我保证他们的下场要比你们惨烈十倍!”
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夜墨然,郑河率先回过神来,迅速拿起合同查阅属于自己的那份。当他看到合同上的货品价格和数量时,激动的心情犹如捧着百万银票。
郑河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国师大人,我们是和您合作,还是和江宁县合作?”
夜墨然啜了口茶,悠悠道:“既不是和我夜墨然合作,也不是和江宁县合作。你们可知,你们今天去的那个地方为何称为大梁商会?”
众人满脸困惑,夜墨然揭晓谜底:“那其实是为陛下筹备的,从今往后,江宁县的所有产业都将归属于陛下,所有商品都将成为国家产出。所以,你们真正的合作伙伴,是女帝陛下,而非我夜墨然。”
此言一出,商人们瞬间沸腾起来,纷纷表示愿意签约。
“笔在哪里?印泥呢?快拿来!”
他们意识到,能与女帝陛下合作,意味着今后将有无比坚实的靠山,什么狗屁都察御史,什么狗屁太傅尚书,谁能比得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