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然仿佛豁出了性命,赵虎等追随者亦随之疯狂杀入敌阵。
张正作为统帅,此刻领悟到夜墨然的决心——他要力挽狂澜,彻底逆转战局!
“敌军主将已丧命,兄弟们,随国师一起,杀敌报仇!”张正振臂高呼,激发起全军的斗志。
当个体无畏生死,这样的勇气会感染他人,当这种勇气凝聚成群体力量,便足以撼动乾坤,让天地也为之震撼!
景国的银甲龙骑军统帅高义目睹此情此景,深受触动。他没想到梁军会在如此绝境下发起反攻,立即调整战术:“全军冲锋,誓死杀敌!”
银甲龙骑军如疾风骤雨般席卷而来,以其高速机动性,在短短一刻钟内硬生生撕裂了敌军的包围圈。紧接着,他们灵活地实施大迂回,再度对敌军阵地发起冲击。
霍安国见状,惊怒交加,急忙调度骑兵拦截,但高义巧妙避战,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摆脱追兵,再次冲击齐国步兵阵营。
面对脆弱的步兵,银甲龙骑化身为战场上的死神,三次冲阵过后,齐军阵地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再也无法形成有效的合围。
彦文渊见状,一口鲜血狂喷,仰天嘶吼着夜墨然的名字,随后昏倒在地。
高义那一箭,彻底改变了战局,恐慌的齐军加速了梁军的反攻势头。夜墨然不顾生死,逢敌必杀,而张正冷静指挥,两者默契无间,让原本损失惨重的梁军竟逐渐将敌军打得连连败退,直至溃逃。
彦文渊的亲兵见势不妙,带着昏迷的主帅仓皇逃命,这进一步加剧了周军的混乱。霍安国心知大势已去,看着身边惶恐的副将和不断撤退的士兵,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败局已定!
“将军,快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副将颤抖着催促霍安国。霍安国犹豫再三,终于艰难地下令撤军,话音刚落,他眼前一黑,也昏厥过去。
周军开始大规模撤退,张正敏锐捕捉到这一变化,不禁热血沸腾,尽管自己身负重伤,仍忍不住狂吼:“敌军败了!齐国败了!周国败了!我们赢了!”
无数战士复述着他的话语,天空仿佛也被这激情所感动,雷鸣电闪,暴雨倾盆而下,试图洗刷这片战场上的血腥与悲壮。
敌军逃遁,夜墨然等人并未追击,此刻追击只会遭到拼死抵抗。夜墨然全身湿透,雨水与血水交融,他从同样满身伤痕的吊哥手中接过昏迷的叶红雪,感激地看着他。吊哥为了保护叶红雪,身上许多伤口都是替她挡下的,因为他牢记着夜墨然的嘱托——誓死保护叶红雪的安全。
雨中,夜墨然跪倒在地,头深深地埋在胸前,泪水与雨水交融滑落。他在悼念冯保、陈玄龙、每一位牺牲的士兵,没有他们,他夜墨然无法安然立于此地。
“我们回家了。”夜墨然在雨中低语。
这一天,梁军与景军合计八万人对抗齐周十二万联军,以四万伤亡的代价,重创周国骑兵两万,全歼齐军,并在金林关埋葬了五万敌军和一万战俘。
齐周联军初始六十万大军讨伐梁国,如今仅剩四万周国残兵,而梁国从战初的三十万军力,现今也只剩下区区三万多人。
然而,梁国以一国之力,对抗两国,历经此役,奠定了胜局。从此,齐国、周国元气大伤,十年内再无侵扰他国之力。而景国,凭借此战,成为北地四国中拥有最多兵力的强国,且旗下皆为英勇善战的精兵。
从金林关到通州前三十里,这段广阔的地域,堆积着无数的尸体,呈现出骇人听闻的惨烈景象,足以让每个目睹此景的人心生恐惧,夜不能寐。
……
丛林深处,一名女子倚树而坐,湿透的衣裙勾勒出曼妙曲线,然而此刻的她,嘴角挂着血丝,显得格外虚弱而美丽。
“可恶的老太监!”她愤恨地低语,正是那女子武神。
冯保以一己之力拖住她在内的所有高手,并对她造成了重创,其强大令人惊叹。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成功逃脱了战场。
此刻,梁军已取得胜利,一旦发现自己失踪,必然派出大军搜索,重伤之下的她若被围堵,那将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她强忍体内伤势,不敢有丝毫逗留,迅速离开了这片区域。
……
一场瓢泼大雨,持续三天三夜,纵使洗去了大地的血渍,却冲刷不净累累白骨。
夜墨然悠悠醒来,周围挤满了包扎得像粽子一样的人,赵虎扑到床边,哭腔十足:“老爷,您可算是醒过来了,我以为您……”
夜墨然强忍疼痛挤出笑容:“这是哪儿?”
周龙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答道:“通州城。”
“敌军怎么样了?”
张正宽慰道:“国师放心,敌军大败,已退出金林关区域,霍安国带着残兵败将逃回周国了。”
得知战况,夜墨然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他尝试起身,吊哥赶紧阻止:“老爷,大夫说您需要好好休息,这段时间您身心疲惫过度了。”
夜墨然坚持坐起,确实如他所说,他身上的伤虽多,大多是皮肉之伤,真正严重的只有彦文渊那一枪伤及筋骨。而他昏迷三天三夜的主要原因,其实是精神压力过大。
环顾室内,除了张正、吊哥、赵虎和周龙,还有一位景国将领高义。夜墨然开口询问战况详情。
张正早有准备,娓娓道来:“这一仗我们虽然赢了,但损失惨重。目前除了凉州的新军预备队,通州只剩下三万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老兵,且大多数都有伤在身。另外,我们在清理战场时,发现了一些高手的尸体,其中那个最厉害的女子逃走了。太监总管冯保力竭身亡,筋骨尽断。前将军陈玄龙不幸战死,天羽军全军覆没。还有前军校尉吴海、校尉赵立等三十二位将领阵亡。友军三千陷阵士,主将刘永江殉职,三千陷阵士仅剩六十七人。从江宁县追随您而来的三百二十六名义士,战死两百五十三人,只剩下七十三人。友军银甲龙骑两万军,战死六千余人,副将许广也战死了……”
张正列举了一系列伤亡数字,屋内气氛变得沉重,唯有夜墨然保持着平静。
“总的来说,我军虽胜,但元气大伤,没有十年时间很难恢复过来。”张正补充道,“至于周齐两国的伤亡,详细数据还在统计中,预计还需一段时间才能得出。”
“叶将军已脱离生命危险,但据高将军诊断,她的修为可能下滑至四品左右。”提到叶红雪,夜墨然看向高义,他是这里唯一的陌生人。
高义抱拳行礼:“在下高义,见过夜国师。之前您访问景国时,在下曾远远瞻仰过国师风采。没想到国师不仅文采出众,沙场上也是英勇非凡。”
夜墨然苦笑:“若没有高将军,我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高将军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之前为何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高义坦诚道:“此次行动是奉我国护国公徐达之命,我率银甲龙骑隐蔽潜伏在距金林关百里外的荒林中,由于敌军一直集中火力攻打金林关,未曾发现我们。徐公认为国师所在的战场才是关键,让我伺机而动。”
“徐达,徐杰的父亲?”夜墨然颇感意外。
高义点点头,夜墨然陷入沉默,内心对徐达和高义的援助充满感激。
片刻后,夜墨然询问:“关于我还活着的事,外界知晓多少?”
张正和周龙一愣,周龙答道:“您在雨中昏迷后,我们一路奔回通州,外界只知道您昏迷不醒,并不清楚其他状况。”
夜墨然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两人留下,他们原以为夜墨然要讨论战后事宜,谁知他却突然问:“战报是否已经送出?”
张正摇头:“尚未送出。”
夜墨然:“很好,阵亡名单上添上夜墨然二字。”
张正和周龙一脸不解,夜墨然解释:“如今梁国朝廷内部的问题,必须解决,得好好清扫一番。”
“国师您不会是觉得仗打完了,打算归隐山林吧?这可不行,梁国不能没有您啊!”张正焦急地嚷道。
夜墨然无奈一笑:“你想哪去了,谁说我打算归隐了?我只是想先把那些蛀虫清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