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端坐在华丽的车架之上,面色复杂之极,就在刚才,那老家伙居然凭空消失,根本就没有留下一点点的痕迹,就仿佛看到了什么大恐惧,直接让他这个妖族高手落荒而逃!
而此时外边也是嘈杂无比,柳林缓缓挑起车帘,入目之处尽是衣衫褴褛的流民,他们成片地跪于地上,磕头如捣蒜,口中高呼。
“柳将军,求您大发慈悲,赏小人一条活路吧!”那悲戚的哀求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
柳林眉头紧皱,满心狐疑。
他深知近期并未听闻有大规模战事爆发,亦无严重灾荒致使百姓流离失所,这般多的流民究竟从何而来?
他侧目看向身旁的鬼母,此女身姿婀娜,眼神中透着一股神秘莫测。
她在柳林于洛阳的这段时间里,全权负责情报事务,心思缜密,手段了得,所以柳林这段时间对她也是颇为倚重。
此刻鬼母面上亦是疑云密布,她轻移莲步上前,低声说道。
“主人,我已仔细查探过,冀州、青州、并州、幽州等地近来皆无大事发生,中原数州以及益州、荆州那边也一切平静,这些流民出现得甚是怪异。”
柳林凝视着那群流民,陷入沉思,片刻后沉声道。
“此事定有蹊跷,恐是有人蓄意为之。可这般大动作,究竟是何方神圣有此能耐?”
鬼母微微颔首。
“主人英明,此中缘由必须深究。只是眼下这些流民该如何是好?”
柳林目光中掠过一丝悲悯,旋即被决然替代。
“先安排人手将他们安置妥当,分发些吃食与衣物,莫要让他们横尸荒野。另外,即刻选派得力之人奔赴各地,定要把流民的源头查个水落石出。我倒要瞧瞧,是哪个胆大包天之人敢在本将军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鬼母领命而去,柳林放下车帘,心中的疑虑愈发深沉,他预感这流民之事背后,定是隐藏着一个惊天阴谋!
鬼母派出鬼族战士悄然潜入夜色,全力探查流民来源。
然而直至夜半,仍一无所获,仿佛这些流民是被神秘力量凭空置于此地。
鬼母无奈之下,施展血海搜魂术,却惊觉流民们的神魂中,关于如何来到此处的记忆竟似被人刻意抹去,唯剩一片混沌空白。
柳林知晓,这绝非偶然,必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意在试探他、扳倒他。
柳林顿感寒意彻骨,目光扫过将车架围得水泄不通的流民,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
他心底透亮,身为封疆大吏,太过得民心于朝廷而言绝非好事。
想当初在幽州,他故意巧取豪夺,行那自污之举,才让朝中诸人对他放下戒心。如今这莫名出现的流民,其意图已然昭然若揭。
他的仪仗乃皇帝亲赐,且按规制,将他送回幽州后需自行返回京都,此仪仗实则代表着皇家威严。
如今却被流民围困,这岂不是等同于公然打皇帝的脸,蔑视皇家权威?
一旦朝堂之上有小人借机参他一本,指责他未能妥善保护御赐仪仗,那这口黑锅他怕是甩都甩不掉,一顶罪臣的帽子便会稳稳扣在头上,而且这种事情不追究还则罢了,只要一追究,就足矣让他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争斗中,彻底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柳林心中其实并无对朝廷出兵剿灭的惧意。如今的朝廷,背后实则是司马家掌控,其统治之下,需在天下世家与各方大势力间竭力周旋,以求平衡。
若要兴师动众剿灭他柳林,所耗人力、物力、财力巨大,且最终结果很可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于朝廷而言实在是得不偿失。但他深知,朝廷虽难以直接出兵,却可利用其影响力,裹挟其他世家对他发难。
就如那曾经在幽州盛极一时、称霸数百年的琅琊王氏,终究还是因朝廷的一条小计略而被迫举家搬迁。
如今的幽州,只剩下琅琊王氏的少许家属与孤堡残垣,在柳林眼中,这些就如同嘴边的肥肉,他自信可随时将其彻底拿下。
而琅琊王氏也并非毫无察觉与准备,在大军开拔之际,已然将家族中的大部分人转移至并州,以避柳林可能的锋芒,暂求保全自身血脉与根基。
柳林暗自思忖,自己与琅琊王氏相较,确实存在差异。他能在幽州逐步做大,一方面是因自身看似比琅琊王氏更易被朝廷掌控,另一方面则是凭借出色的军事才能以及与蛮族的合作关系。
他深知,若自己得以完全掌控幽州,凭借自身手段与影响力,定能保幽州数年无战事。
如此一来,朝廷便可毫无后顾之忧地将全部精力倾注于对付并州的两大武勋世家与琅琊王氏。
届时,朝廷大可作壁上观,静看这三大世家相互倾轧、争斗不止,直至头破血流,而朝廷坐收渔翁之利。
况且,临行之前皇帝那道圣旨,要求柳林派兵协助琅琊王氏赴并州剿匪,此中深意柳林怎会不知。
这分明是皇帝精心布设的制衡棋局,其目的昭然若揭,便是不欲柳林势力过度膨胀,发展得过于强大,从而威胁到朝廷的统治根基与权力平衡。
柳林虽心中明了,却也不得不暂且顺应,在这复杂的局势与各方势力的博弈中,谨慎地踏出每一步,力求保全自身并谋求更大的发展空间。
在这局势错综复杂的关键时刻,柳林绝不会因一时的心慈手软而放过这些来历不明的流民。
他们的出现太过蹊跷,极有可能是某个位高权重者设下的圈套,意在试探他的底线与应对之策。
倘若他此刻下令将这些流民全部诛杀,无疑会给自己招来无尽的麻烦,那脏水会毫不留情地泼向他,成为他人拿捏的把柄。
然而,柳林心中自有盘算。
他深知在这权力的棋局中,有时主动送出一些把柄到那些擅长玩弄权术之人的手中,未必全然是坏事。
那些高高在上者,面对毫无瑕疵、清心寡欲之人,往往会心生猜忌与防备,因为他们摸不透这样的人心中所想、所求。
相反,对于那些看似有把柄可抓、有弱点可击之人,他们反倒会放松警惕,觉得这样的人易于掌控,不会对其地位与权力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柳林在这权谋的旋涡里周旋已久,自然明白该如何在这微妙的平衡中,以退为进,谋求自身的生存与发展。
念及此处,柳林双眸中陡然闪过一抹令人胆寒的凶芒,仿若暗夜中择人而噬的猎豹。
车外,流民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如汹涌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他的耳膜。
他静坐在车架之中,沉默良久,仿若在这片刻之间,已在心中权衡了无数利弊得失。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冰冷而又不容置疑。
“去告知他们,莫要再叫嚷,你也去早点准备,毕竟刚才本官已经许了他们一顿饱食!”
一旁静候指令的鬼母见状,不禁微微一颤,她分明感受到了柳林身上弥漫开来的浓烈杀气。
作为先秦时期便已存在的鬼族领袖,她历经无数杀戮与纷争,对于柳林的意图,她自是心领神会。
在她眼中,别说是处置这些流民,即便是更为血腥残暴的屠城灭国之举,只要柳林一声令下,她亦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只见她身姿轻盈地向前迈出几步,恭恭敬敬地朝着柳林行了一礼,而后悄然退下,前去传达柳林的命令,只留下柳林独自在车架内!
不一会的功夫,外面居然响起了山呼万岁的声音……
柳林的目光更冷了,一双拳头也攥得更紧了,手指甲刺破了他的手掌,一滴滴猩红的鲜血落在了地上!
“娘的!真是够无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