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云晨停下剑行了一礼。
前面一人踏剑而立,松形鹤骨,器宇不凡。他穿着白色锈金边的弟子服,手握一柄竹木折扇,脸色温润,玉琢香培。
显然,意料之外的是鹿呦不是云晨。
眼前这个人叫陈最,是她前世第一个勾引的男人。
只不过勾引的不太到位,最后还反目成仇了。
陈最是青云宗的首席弟子,年纪轻轻,天赋不凡,鹿呦遇到他的时候他恰好刚刚晋升元婴。
她学的是合欢术,合欢术选择双修对象,那自然是修为越高越好。
彼时陈最已经是鹿呦能够到的天花板级别的人物。
所以她用媚术勾引了他。
只不过道行太低,被人一眼识破。
她却没多沮丧,仍旧亦步亦趋地跟着,变着花样地想让他跟自己双修。
也不知是她的不要脸精神太过强大,还是陈最的意志力本就薄弱,他终于带她回了宗,还郑重宣布要和她结为道侣。
这本来是件好事,但鹿呦的身份却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宗门上下反对,甚至有陈最的粉丝经常拦住她的去路破口大骂,言行之间全是贬低折辱。
鹿呦前世脸皮还没修炼到家,一时没受住打击,在又一次被人羞辱后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青云宗。
结果刚出宗门不远,就被渡海道人派来的人找到。
鹿呦拼死反抗,且战且逃,浑身负伤下又狼狈不堪地折了回去。
但陈最关了门,不见她。
她等了三天三夜,最后被下面的人像块破抹布一样扔出了大门。
那时正值隆冬,青云宗宗内四季如春,外面却是冰天雪地。
她浑身都是血,虚弱地连喘口气都变得艰难。
恍惚间只想着如果被抓住就咬舌自尽吧,这样好歹要体面点。
也就是这时,云义出现了。
他穿着一身轻薄的玄色衣衫,头戴玉冠,身形瘦削,腰间的佩剑尚还滴着血,也不知道是杀了谁还没来得及擦干净。
然后他撑开了那把养了万千魂魄的幽冥伞,替她遮了一身的风雪。
“怎的弄地如此狼狈。”
他的声音清冷的没有温度,却仿佛天地间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个脸色异常苍白却绮丽好看地不像话的男子,然后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角。
“求......仙尊怜悯......”
云义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替她擦去了未干的泪痕,捏起了那早已染血的下颌,嘴角的弧度意味深长。
“如此姝色,死了倒也可惜。”
下一秒鹿呦便被人抱进了怀里,身后是一片刀光剑影,她却只感受得到从那人身上传来的微凉温度。
自此后,她就成了云义的宠姬,是世人眼里不折不扣的狐媚妖女。
那时的鹿呦哪里记得什么小说什么男主,只大约知道,自己应该是能活下来了。
若是能活,谁又想死呢。
哪怕活的谨小慎微,卑如蝼蚁,但是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不是吗?
陈最问道:“回来的这么晚,是又去挑了哪个妖贼的老巢?”
“是夜行魔,前一阵子听说他带着妖族人在凡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回来的时候恰好碰见,一时没忍住便动了手。”云晨答道。
哪里是路过,分明是故意找了过去。
不知为何,云晨天生仇恨妖族,恨不得啖其血肉,每次历练总会找借口单独去挑一个妖贼的老巢,搞的一身是伤。
陈最也没戳穿他,只是问他:“伤势可还严重?”
云晨摇头:“小伤尔尔,大师兄给的回春丹很管用,服下后已无大碍。”
他一动,陈最便看到了他身后的鹿呦。“这位是?”
云晨跟他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鹿姑娘。”陈最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鹿呦缩在后面一声不吭,两人也只当她是害羞。
鹿呦没有料到,这么快就见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大师兄,”云晨突然开口,“能否请你帮忙带一下这位鹿姑娘?”
陈最:?
鹿呦:??!!
她拒绝,她一万个拒绝!
前任就该死远点!何况还是个负心汉前任!
云晨道:“是这样的,我灵力快要耗尽了。虽然适才吃了回灵丹,但要恢复恐怕还需要一点时间,我怕待会儿稳持不住掉了下去。她是个凡人,不比你我,所以还是让大师兄带着更为稳妥一些。”
不管鹿呦心里如何叫嚣着拒绝,她还是被换到了陈最那柄剑上。
她不着痕迹地站远了一些,直站至剑尖末端。
陈最意外地看她一眼,见她一脸避之不及的样子倒起了好奇心。
他出身仙门世家,自小天赋非凡,又被当成宗门继承人培养,所见之人无不阿谀奉承,巴结讨好,少有人像这女孩一样给他甩冷脸。
翻译过来就是,她跟外面的那群妖艳贱货不一样。
鹿呦要是知道他心里这么想,高低得骂一句,犯贱。
两人行,变作了三人行。
陈最飞的很快,比云晨还要快的多。
鹿呦光是想站稳都有点困难,不得已,她拽住了陈最飘在后头的腰带。
“鹿姑娘,据我所知,青云宗是有一名弟子叫陆也,可却从未听说过他还有个妹妹。”
鹿野这个名字本就是鹿呦忽悠云晨的,她哪里知道,还真有这么个人存在。
鹿呦声音柔柔却暗含不耐道:“有或没有,仙长回去后亲自问问家兄不就一目了然吗?何苦在这里为难我一个小女子?”
等他回去问完,她都到了青云宗了,就算被拆穿又怎样。
“我何曾为难你?鹿姑娘莫要多想,只是这路途闲闷,随意聊聊罢了。”
陈最笑了笑,不再开口。
一路风驰电掣,直到第二天傍晚,才终于赶到了他们和同门约定好会合的地点——牟泽山。
只是刚下飞剑,三人却是同时变了脸色。
“是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