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晨手握一把普通的银剑,墨黑色的长发被风扬起与深沉的夜几乎融为一体。
他冷面而立,浑身杀气腾腾,眼中是止不住的凶煞。
朝绝剑径自出鞘,对着从旁逼近的几个妖族发出峥鸣警告。
鹿呦心口一跳,爬起来转身就往后跑,却忘记了地上还有个玄天宗的人,直接被绊了个狗吃屎。
“怎么把你给忘了。”
她呸了口土,灰头土脸地爬起来。
本想绕过地上的人径自先逃命,却又莫名想起刚刚答应云晨的要照顾此人一二。
认命地叹了口气,鹿呦回过身,抡起手掌各扇了那人两个耳刮子。
“醒醒,快醒醒!”
玄天宗那人拧眉怪叫一声。
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紧接着就是胸口、身上各处伤口传来的隐痛......
“你醒了?快跟我走!”
尚未缓口气,就被一只微凉的小手拉着连拖带拽地往身后的树林跑。
眼见着两人要逃,妖族人更是凶相毕露,挥舞着妖刀就要嚯嚯而来,却被朝绝剑寒光一扫全都横亘在原地不得寸进。
夜风越发的冷肃,空气里凝结的铁锈味几乎令人作呕。
云晨手里的剑已经开始卷了刃。
终于在两人身影完全消失那刻,他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了一抹嗜血的杀意。
“朝绝!”
灵剑听到主人召唤,遽然奔来。
本命剑回归,与主人心灵相通,如虎添翼。
只见少年衣袖翩飞,侠光剑影,气势长虹,纵横一扫,便是血肉横飞一片。
他眼眸半阖,脸上不复适才的清朗,隐有黑气缠绕。
“妖族人都该死!”
——
整片山林黑魆魆、阴沉沉犹如森然的鬼蜮,鹿呦却拉着人未敢停歇。
“疼疼疼!这位姑娘,我胸口有伤不能这么跑!”
身后传来男子嘶哑干裂的嗓音。
许是真的疼痛,他的尾音有些发颤,却仍能听出来是个极年轻的少年。
鹿呦有些意外,她本来看这人长得人高马大的,还以为至少是个前辈级别的人物。
“你先憋一下!”
所谓身份决定待遇,既然不是什么大佬前辈,现下又是紧要关头,鹿呦更是毫不客气地拉着他跑的几乎快出残影。
这是能憋的么!
玄天宗的人忍不住暴咳几声,却仍然没能阻止的了鹿呦奔跑的步伐。
开玩笑,在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她早就练就了一种逃生的本能。
而现在那个本能告诉她,跑的越远越好。
何况他们俩一个凡人一个伤狗,不跑是等着给妖族人下酒下菜吗?
鹿呦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拉着那人。
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胸腔快要炸裂,整个人已经到了极限,她才停下来,靠在树上,剧烈地喘着粗气。
缓了许久,从旁传来了一道悠悠的声音。“你没事吧?”
鹿呦抬头,黑暗里本该什么也看不真切,那人黑的发亮的眼眸却又明晃晃地倒映在了眼底。
他看起来并不疲惫,甚至有点精神奕奕。
“没...没事...”鹿呦又喘了口气才回答道。
看来之前陈最喂给此人的回春丹起了效果,他又是个修士,身体素质自然比她这个凡人好了不知几倍。
是以她跑的都快晕厥过去了,这人看着倒跟没事人似的。
“你是青云宗的弟子吗?”玄天宗的人开口问道。
鹿呦没回答,反而问他:“你还能御剑吗?”
那人摇了摇头。“不能,我灵力还未恢复。”
鹿呦道:“那你蹲下吧。”
玄天宗的人:?
“我跑不动了,你来背我吧。”鹿呦理所当然道。
“我?”
玄天宗的人一脸惊诧地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伤,“你确定要我背吗?”
就差没指着鼻子骂鹿呦丧尽天良,奴役一个伤重之人。
鹿呦奇怪地看他一眼。
“你刚才不是吃了青云宗的回春丹吗?人既然醒了,那肯定死不了了。快点蹲下,不然待会妖族人追来咱俩得一起死。”
“你是青云宗的人?”
“蹲下!”
“我……”
“一、二——”
“好的!”
那人蹲下,鹿呦顺势挂了上去。“往前走。”
“一直往前吗?”鹿呦没有回应。
“我叫薛玉宸,你叫什么?”鹿呦没有回应。
“我是玄天宗的,你是刚进青云宗吗?”鹿呦没有回应。
“刚刚那个人是你师兄吗?”鹿呦没有回应。
“你们有没有把此事告诉宗门长老?”鹿呦没有回应。
“这次妖族来的人很多,恐怕是有什么阴谋。”鹿呦没有回应。
“你还醒着吗?”
终于鹿呦忍无可忍,掏出了云晨给她的匕首,比划到了薛玉宸的后脖子上。
“你要是敢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立刻废了你。”
感受到刀刃冰凉的触感,薛玉宸瞬间闭上了嘴巴。
良久,他才从身后听到一声闷闷的回答。
“鹿呦。”
“什么?”
“我说,我的名字叫鹿呦!”
鹿呦抚了抚额头,叹了口气,“你再走快些。”
“哦,好。”薛玉宸一听,脚下不敢停,走的飞快。
薛玉宸......鹿呦在他背上,却忍不住回味这个名字。
这名字好似有些耳熟啊。
鹿呦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这人是玄天宗项明长老的关门弟子。
项明长老是玄天宗的大长老,薛玉宸是他唯一的徒弟,自小就被养在身边。
说是师徒,也算半个父子。
小说里描写薛玉宸天赋高超、为人正直、品性高洁,所以项明长老对他极尽怜爱,有什么资源宝贝都统统往他身上砸。
许是宝贝砸的多,薛玉宸修炼并没有什么瓶颈,一路飙升至元婴。更在几十年后的朝元榜上,一举跃进了前十名,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新大佬。
可惜却在下一次比赛中,被女主几招就打的狼狈不堪。
是个衬托女主的工具炮灰一枚。
但他好歹以后也是个大佬级别的人物。
这人不会是个记仇的吧?
鹿呦后知后觉地想到,她今天扇了这人两巴掌,又逼他受伤还要背自己,还拿匕首威胁他,可谓是把恶毒女配人设演的有点淋漓尽致。
要是被大佬记仇了,那以后的日子恐怕还有点提心吊胆。
她要不要先灭口?
算了,好像打不过。
鹿呦郁闷地收回了匕首,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挽回自己的形象。
终于她酝酿了半天,掐了把嗓子,堆起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玉宸哥哥,你既然是玄天宗的人,那怎么会出现在青云宗的牟泽山呀?”
薛玉宸抖了几抖,才开口道:“我本来是在玄天宗的宁峰岛做宗门任务,却看到了一群妖族人鬼鬼祟祟往南而行。我怕其中有阴谋,就一路尾随。没想到竟一路跟着他们来到了牟泽山。”
薛玉宸顿了顿:“我给我师父发了信号,不过他还没回我。他们妖多势众,我一个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叹口气:“结果刚到牟泽山脚,你们青云宗弟子就刚好跟那群妖族人碰了个正面,尔后一言不发就打了起来。我自是不能袖手旁观,就下去帮了忙。后来......你应该也知道了。”
鹿呦有点无语,该说他是艺高人胆大呢,还是有勇无谋呢?
居然敢一个人尾随一群妖族人这么久,能活到现在应该是祖宗在地下把头都磕秃噜皮了吧。
想是如此想,鹿呦还是用那甜地发腻的嗓音问道:“那玉宸哥哥,你跟了这么久有什么发现吗?”
薛玉宸又是一抖,不知为何,他感觉鹿呦每叫一声哥哥,他就感觉身上瘆一分。
“我跟了他们很久,却一直不敢靠太近,只隐约知道,他们好像在护送什么东西。”
护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