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掀开眼,鹿呦发现自己正依偎在一个温凉的怀抱之中,与人十指相扣,交颈而缠。
她下意识去推身前的人,双手却极是无力,没能推开不说反而被那修长分明的手指扣的越发紧密,她喏喏地开口:“云义……”
可泄出口的声音却娇润软媚的不像话,光是听一听都令人脸红心跳。
白皙的脸爬上了嫣然的绯红,她有些无助,“你、你别乱来,我、我今日有些不太舒服。”
埋在她肩窝的青年终于慢慢抬起了头,他嘴角漾着好看的笑,目光深邃又潋滟,五官一如既往如雕刻般俊美,声音沙哑地轻‘嗯’了一声,可转眼又低头噙住了她红嫩的唇,极尽温柔与缠绵。
“唔、不……”
她想拒绝,可除了一声不由自主的娇吟,剩下的话便全被这人霸道地堵于口中。
唇齿相依,她被吻的快喘不过气来,连清澈的瞳眸上都蒙上了一层盈润的水渍。
半晌,他才缓缓将她松开,她却被亲的有些呆怔,因为缺氧,连脑子都是空白的。
看她被他欺负成如此模样,他猝然轻笑出声,情不自禁地又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少女终于缓过神来,重重捶了一下他的胸,语气羞恼,“云知还!你都答应了还这样!”
身前的青年任她发泄捶打,眸色却始终温柔如一,“是我错了,只是阿吟的力气为何这般小?你可以再重一些的,我绝不还手。”
少女被他气的一噎,“你!!”
他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指尖一挑,银色的铃铛便轻轻摇晃起来,清脆之声泠泠入耳。
他长睫半垂,声音低缓,“阿吟,不日我要出去一趟,可能要月余才能回来……你若是待的腻了,可以让仙侍带你出去散散心,但不能走出来安城,可好?”
少女没有回答,他也不介意,微微一笑,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等我回来。”
画面一转,场景变幻。
少女御剑飞在空中翩翩乱转,声音兴奋至极,“谁要等你啊!老娘终于自由了!!哈哈哈!!!”
一个蓝色的乾坤袋被她抓在手中抛了又抛,里面装的全是从青寒峰里顺来的大宝贝,足够她在云境界无忧生活几百年。
为了怕被认出来,她戴着易容面具,一路吃吃喝喝,悠哉悠哉地往北而行,可没快活两天就被人打落飞剑,掉了下去。
再次睁眼,她手脚皆被黑色的铁链锁住,半跪在一块赤红的岩石下,周围全是刺鼻的血腥味,入目便是触目惊心的红色血池。
还没从惊悚中回过神,精巧的下巴便被一只瘦地硌人的手指挑了起来。
那人指尖削长,留着尖细的长甲,细眼看去仿佛是某只野兽的利爪。他穿着一袭紫衣,长着一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眼睑下方一点红痣,面容惨白的像是几百年没见过阳光,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一只艳鬼。
他的手指用了点力,指甲便掐进了她的肉里,眼神却近乎痴迷地看着她的脸,“真像啊……”
长长的尖甲‘噗嗤’一声戳到了血肉之下最坚硬的颌骨上,她惨叫一声,眼泪几乎瞬间就滚出眼眶。
男人却缓缓笑了,妖媚异常,“可惜、被人弄脏了。”
带血的手指慢慢往下,挑逗般摩挲上她的脖子,按在并不明显的淡青血管上,勾划了一下,便又是一道血痕,他笑容加深,眸子里全是兴味。
“你说,他会来救你吗?”
手指继续往下,摸上了她的胸口,按在心脏处,过于急乱的心跳让她的胸口剧烈起伏。
男人勾了勾唇,五根手指齐根没入了她的心膛,握住了那颗正在鲜活跳动的心脏,他只轻轻用力捏了捏,少女便发出骇人的惨叫。
“可惜、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脸上的血色急速消失,少女惨白的嘴唇微张,止不住地颤抖哆嗦,失去焦距的瞳孔逐渐扩大,呈现死人才有的灰白。
“我都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他却想拥有,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他突然抽出了手,声音轻柔的令人战栗,“你说是吗?”
她没有回应,脑袋无力的垂下。
“不急,”手掌按在伤口,磅礴的妖力源源不断输入,修复着那颗已经被他捏掉一块角的心脏,“死的太快了,你就体会不到那种临死前惊恐又无助的快感了。”
男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疯狂,嘴角几乎上扬到了一个扭曲可怖的弧度,“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失去你时的表情了!那一定、一定精彩极了!哈哈、哈哈……”
尖锐刺耳的笑声传来,震的她鼓膜欲碎,锥心的痛楚还没缓过来,便听到天上雷声轰鸣,响彻云霄。
……
眼前场景又是一变,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眼前的男人却化成了一只巨大的野兽,斗大的眼珠子里闪着嗜血的红光,犹如两簇阴森的鬼火,死死地盯着她,下一秒,便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朝她扑来……
“啊!!!”
尖叫声划破黑沉静谧的夜,从梦中惊醒的少女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紧紧捂住胸口大口地喘气,死前的痛苦仿佛通过梦境又再一次传递了过来。
“嘭”的一声,房门被打开,手握银剑的少年迈着慌促的步子走了进来。
坐在床上的少女惊了一瞬,微微侧头。
月光顺着格栅门斜倚进来,蔓延到床边莹莹生辉,她半隐在阴影里,过分苍白的脸,滚下细密的汗,打湿了几缕乌青的发,紧紧贴在鬓角,大大的眼睛里漫着过度惊吓后的空洞和无神。
只这一眼,便让他的心为之一颤。
鹿呦动了动唇,想开口说话,嗓子却干哑的厉害,发不出一点声音。
云晨眉眼凌厉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并无异样,才放柔了目光走上前来,“做噩梦了?”
她仍旧眼神呆呆的,仿佛还没缓过神来。
云晨倒了一杯水递给了过去,她接过,手却抖的不成样子,连里面的水都晃了一大半洒在被子上。
少年皱着眉头,从她手里把茶杯拿了回去,扶着她的头,慢慢喂她,动作轻柔。
这水取于悠然殿背后的灵泉,用一盏灵壶保着温度,喝了几口后,冷涩的心口终于回暖了一点温度。
“谢谢。”
她嗓音低弱,带着一丝哑,听的他心口一疼,蓦然生出一种想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
可到底理智仍在,他用力握了握拳,才将这股放肆的念想硬生生压下。
鹿呦抬起双手,捂了捂自己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被你看到狼狈的一面了。”
云晨动了动唇,“我……”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倒是鹿呦,缓了一会儿后,问他,“你都不用睡觉的吗?”
“我、”云晨捏着杯子,有些无措,“我睡不着,便在外面练了会儿剑,听到你的声音……”
其实他刚从后山回来,原本要回飞角楼,可他思绪被云义那句话打的凌乱,御着剑竟不知不觉又回到了这里,刚到门口便听到鹿呦的尖叫声,还以为是她出了什么事。
鹿呦微微点头,拉了拉他的袖子,“坐。”
他依言坐下,身旁的少女却突然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声音带着点悲伤地问他,“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还会有人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