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沐浴之后穿的是一件素雅的褒衣,通体白色,似棉麻又比之细腻百倍,淡青色的长带勾着不盈一握的腰肢,加宽的衫袖自然垂落膝间,配着多褶宽松的曳地长裙,有流风回雪般的美感。
这般不染纤尘的模样,脸却生得尽态极妍,娇艳烂漫,亮如黑缎的长发被一只碧玉簪随意挽起一束,半披在腰间,更衬得乌眉肤白,唇若花殷。
她准备这身衣服本是为了自己舒服,师父既然都来了,她也用不着再打打杀杀了,是该享受一下许久没有的惬意生活了,哪知却方便了云义这厮……
想到这里,鹿呦俏脸微红,做贼心虚似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袍。
乌林在前面走着,并没看到她这模样,妹妹生得越发好看,他现在已经有点不敢直视她了。
但有件事情,他还是得问问,“你那晚在妖宫,身体似是有些不对劲,那些妖族人对你做了什么?”
听闻此话,鹿呦脸色更红了几分,两个人沿着楼梯一路向下,金色的阳光透过木格,洒在飘逸的衣裙上,勾勒出光色艳发的工笔画。
“我……”
因为乌林是哥哥,她就更加难以启齿。
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好说实话的,鹿呦想了想,含含糊糊道:“他们在房间里点了媚香,所以我受了点影响,后来逃出去后就没事了。”
媚香……难怪她当时……
那晚抱着她的画面又不由自主地浮现,乌林耳根子发烫,强自镇定道:“那你跟云晨后来是怎么逃脱的?那个山洞里的怪人又是谁?”
“怎么逃脱的啊……”鹿呦摸了摸下巴,“本来是要死翘翘的,但是我和云晨互相合作了一下,我教他画了个传送阵,在那妖族人杀来的时候刚好传送走了。”
想到当时惊险万分的场面,鹿呦就觉得心有余悸。
毫不夸张,若是再慢一点,她和云晨就一起嗝屁在那里了。
她当时身中媚毒,浑身上下软得只有手指头能动一动,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胸前画着阵法图案。
好在云晨虽不是阵修,领悟力却极佳,两个人互相配合,倒也真的布出了个简陋的传送阵来。
“至于山洞里那个人……”
鹿呦皱了皱眉,纳闷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叫沈卿尘,和云师叔好像是旧相识,但他们俩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总之,是个奇奇怪怪,莫名其妙,又不太好招惹的人。”
乌林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鹿呦问道:“那你呢?可有受伤?”
乌林回头朝她一笑,“我能受什么伤?你哥哥我跑得比兔子还快,那些短腿的笨妖连我的影子都追不上。”
他咧着白牙,又道:“我还带着他们绕了两大圈,他们都没反应过来,真是笑死了。”
他笑得张扬,肆意眉眼像是六月的太阳,透出一派少年意气。
“总之,我啥事儿没有,活蹦乱跳,你可别瞎担心。”
鹿呦见他这样,也是眉眼一弯,莞莞笑道:“好好好,我家哥哥最厉害啦。”
乌林侧头看了她一眼,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胡说,我们家妹妹才是最厉害的,哥哥只能排第二。”
阳光疏懒,衬得他一双桃花眼格外柔和,脉脉的温情,多得似要流溢出来般。
——
两个人下了楼,穿过甲板,便看到不少在船头说笑练剑的弟子。
乌林在青云宗里本就人缘极好,跟大家都是混熟了的,鹿呦这两年凭着长相和天赋,也在宗内备受瞩目,是个绝对的小名人。
两个人甫一下来,便受到不少关注,不少人围过来,对他们问东问西。
“鹿师妹!乌师弟!你们俩来得正好,快跟我们讲讲那个青龙妖君的事呗?”
“对啊对啊,咱们这次乌泱泱来了这么多人,本以为要把这妖巢直接给捅翻天,结果过来之后,竟是连个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听说那青龙妖君修为接近化神,神通广大,手段了得,是不是真的?”
“嗨,他要真那么厉害,还能被咱们的云师尊一剑给秒了?”
“你也不看看咱们师尊什么是人物?剑道魁首,朝元榜第一,秒杀一个作恶多端的妖贼那还不是轻轻松松,手拿把掐的事儿?”
……
几个人喧喧嚷嚷,似要拉着他们俩闲话长聊,鹿呦却怕师父等久了,不敢多耽搁,只捡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相回应。
这些弟子也都知道长泽风正找她呢,并没有过多阻拦,但乌林却被他们给扣下,想让他给讲讲详细经过。
鹿呦来到船弦边时,棋盘上又重新开了一盘新的棋局。
这一次,黑子的走势明显凌厉诡谲了很多,长泽风蹙着眉,一派风光霁月的脸上,多了点想骂人的冲动,“你的精力这么快就恢复了?”
玄衣俊目的男子勾着唇,修长手指拈起一枚黑子优雅一放,施然道:“我自有属于我的灵丹妙药。师兄,承让了。”
长泽风眼一瞪,便见自己的白子瞬间被吃了大半。
“师父,师叔。”
鹿呦走上前来,一人给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小辈姿态。
云义挑眉看她一眼,嘴角笑容意味深长,却也没出声,一副正经长辈模样。
鹿呦:“……”
长泽风见她过来,微微一笑,招呼她到旁边坐下,再次伸手搭上她的脉搏,说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半天才过来?”
云义嘴角笑容一滞,看到搭在少女腕间的手,莫名觉得刺眼,“师兄不是才替她把过脉吗?怎么又把上了?”
长泽风没听出来他话里的不爽,只是带了点忧心道:“是把过,看着是没什么大问题,但总觉得有点奇怪……”
他说着,分出一股细小的灵力,仔细游走于她的筋脉中。
鹿呦心头一紧,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师父不会把出来她燃减寿元这件事儿吧……
她之前还以为云晨已经告诉了他,可现在看情况,师父好像还不知道的样子,否则哪会这么平静?
他要是知道这事,绝对会震怒,她和云晨估计都得吃不了兜子走。
长泽风一边把脉,一边说道:“你把你这次出宗的经过给为师详细道来,越仔细越好,不得遗漏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