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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激光灯矩阵在摆动,在深色调的酒吧空间里画出一道道光的轨迹,灯光聚焦在站在酒吧中间舞台上带着礼帽的中年男子,他稍仰着身子在,闭着眼睛吹着萨克斯,整个乐队都已经停止了演奏,只剩下长而缠绵,婉转悠扬的萨克斯音调在酒吧里回旋,像是无人知晓的旷野黄昏.....

然而大多数人都没有关注本该是焦点的萨克斯乐手,都将目光投射向了吧台的方向。

因为哪里站着林之诺。

他站在哪里像是触手可及的幻想,背后那一整片高耸的酒墙里五颜六色的商标贴纸在闪耀,深浅不一的酒液衬托出他的白璧无瑕,灯光在玻璃上层层叠叠,晕染在林之诺的身体的边缘,显得冷冽又宁静。

如同阳光下的冰川。

那炫目的光亮让所有人都挪不开视线。

大眼文看着吧台那边正在表演花式调酒的林之诺,脸上浮现出满意的表情,林之诺回来的第一个星期,音颜的营业额就重返巅峰,吸引无数的女人为他一掷千金,点八万多的路易十三就像在点一杯白开水,而为的只是听见林之诺对她们说一声“谢谢”而已.....

不是亲眼所见,大眼文真无法相信这些看似心智成熟的大龄女青年会如此疯狂。

高月美强忍着冲上去质问林之诺为什么回来不和她联系的冲动,心里也充满了疑惑:“他真是骗子吗?那为什么嫂子不报警?还允许他回到了音颜?他回来又是为了什么?”此刻的高月美有太多的问题想询问林之诺,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将目光从林之诺身上挪开,转头对大眼文说道:“文经理,我预定的位置.....”

大眼文连忙哈腰,做了个请的手势,“高小姐,这边!”

说完大眼文就直起身子带头向着靠近吧台的一个卡座走去,按道理来说应该是离中间的环形舞台距离最适中的,且靠着窗户的卡座最好,那里既能够浏览到沿路繁华的街景看车河与人海在眼皮底下流淌,还能角度完美的欣赏到乐队的表演。

可因为林之诺的存在,如今吧台的位置最紧俏,其次就是靠近吧台的卡座,天天早早的就被预定一空,更何况今天是周末。大眼文当然知道高月美为了什么而来,特意把最黄金的位置留给了她,而这个离林之诺最近的卡座平常是要抢破头的。

音颜的装修并不是传统的酒吧风,偏向居家,所以卡座也不是封闭的,隔开的只是透明的轻纱,帘子一样的水晶灯环绕着卡座,紫色的天鹅绒沙发夹着长方形的黑色大理石茶几,上面还放着一个精致的银色的烛台式台灯。

一点也不像是酒吧,反而像是一个很有品味,格调优雅女士的客厅一隅。

高月美和沈幼乙在大眼文的带领下走进卡座时,旁边的两桌女人都在以一种敌视的目光瞧着她们两个,这让高月美和沈幼乙有些莫名其妙。

茶几上已经放了四瓶路易十三,大眼文将酒单和小吃单递给高月美,同时小声说道:“高小姐,你不想喝路易十三没关系,这四瓶是我摆在着充场面的.....一般来说我们这个卡座是不会留过九点的,我要是不这样安排,旁边的一些熟客会吵死我....”

高月美环顾了一下四周,所有的座位都坐了人,但是整个音颜并不显得拥挤,还没有之前她来音颜看到的那样热闹,高月美伸手抚着黑色包臀皮裙坐在了沙发上,有些狐疑的问道:“现在音颜的生意这么好吗?我怎么觉得人还没有以前多一样!”

大眼文颇为自豪的说道:“您别说,看上去我们音颜是没以前热闹了,但现在营业额比以前高太多了,林之诺回来之后,改变了我们这里的营销策略,以前我还要天天下去拉客,现在都是客人求着我给座位.....”

高月美听到是林之诺改了音颜的营销策略立刻有些好奇的问道:“嗯?那是怎么回事?莫非他还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还真有,从上个周末开始我们这里的座位就只接受预定,没预定过来的男性不会接待,如果是女性可以排号,但不一定有位置,实在没排到,那就不好意思,请明天提前预定吧!”

顿了一下,大眼文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林之诺管这叫筛选精准目标客户....反正他们文化人搞什么都是一套一套的,我是完全理解不能。”

高月美有些惊讶的问:“啊?那就是说现在音颜只接受预定?不接散客?”

“这不就是会员制,也没有什么特别吧?”沈幼乙扶着下巴说道。

大眼文笑了笑,摇晃了一下手指,“厉害就厉害在这里,别地方都是什么冲钱,你冲的多就让你进,但我们音颜现在是一家有逼格的酒吧!散客也接,但是要填写问卷.....”

“问卷?”这下连沈幼乙也有些吃惊了。

大眼文点了点头,“这些都是林之诺立下的规矩,上个星期经常有抢座的事情发生,尤其是吧台,你不知道那些女人多疯狂,七点半我们刚过来打扫卫生,她们就坐在吧台的位置一动不动,也不怎么喝酒,就等着林之诺上班....我们这里偶尔还是有些老酒客,纯粹只是欣赏林之诺的调酒水平过来的,结果每次来都坐不到位置,提了两次意见,林之诺说必须要改革,我问了下老板娘,老板娘说一切都听林之诺的.....于是林之诺立了好些规矩,想要坐吧台,必须填写调查问卷,说是什么调查问卷,实际上就是考试,而且里面不仅有鸡尾酒知识,还掺杂了事问题、文学问题和音乐问题.....做过的都说难的一匹....”

说到“难的一匹”大眼文咳嗽了一声,觉得自己不应该在两个这么美丽的女士面前说这么粗俗的词语,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总是对我来说就是天书,我是看不懂的.....现在想要坐吧台,必须把卷子做到九十分以上....没有预定的散客如果想进来,也可以试着答问卷,能答到九十分以上的也能进来.....能答到满分的则能免费在我们音颜喝一晚上酒....”

这样的营销策划很有新意,但必须是音颜有很大吸引力的情况下,就音颜以前的经营状况,搞这样的规矩实在太冒险了,当然从大眼文的表情来看是很成功,这也证明了林之诺是一个极其有头脑也有决断力的人,高月美不由的感叹道:“这样也行?”

老板娘的小姑子问大眼文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然,刚开始两天有些影响,感觉酒吧一下就没了人一样,但营业额并没有少特别多,奇怪的是后面打电话的越来越多,还有人慕名而来,专门就是为了做卷子.....然后莫名其妙的,我们这里的营业额也就蹭蹭的往上长.....”

沈幼乙也觉得挺有趣的,饶有兴致的问道:“也就是说想要在你们音颜喝酒还要通过考试?”

大眼文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当然,全国独一家,前天林之诺出的卷子还上了微博热搜.....好多人说这个卷子能拿满分的男生,可以不看长相直接嫁了,能拿满分的女生,可以不看长相直接娶了.....因为他(她)一定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趣的学霸!我们林之诺也跟着上了热搜....现在好多记者想采访他,他不接受,还有影视公司、模特公司联系他,他也没有理....”

接着大眼撇了一眼一旁的那一桌女性,低下头小声说道:“看见没?隔壁那一桌都是湘南卫视的,坐在中间的那个矮胖女人是《好好向上》节目组的制片人,每次来至少在林之诺哪里买两瓶路易十三,跟我说了好几次,她可以捧红林之诺,叫林之诺联系她,不过林之诺根本不理会.....”

“为什么?当明星不比当酒保赚钱的多?”高月美假装毫不在意的问道,其实她很想转头去看林之诺,然而她特意选了背对着林之诺坐,现在转头实在有些丢脸,只能强压下心头的冲动。

“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啊!我说以你的才华屈就我们酒吧实在可惜了,虽然老板娘也挺看重你的,但也不如当明星捞钱快啊!你看那XX冰,XX刚,一个个随便偷税漏税就是好几千万,以你这长相,不红没天理啊!”咽了一口唾液大眼文继续声情并茂的说道:“然而林之诺却说,当明星太无聊,他的人生就是永远不随波逐流,和他人背道而驰,超越低级的趣味,去捕捉世界上那些独特的美......因此钱够用就行,太多了,反而是负担....”

见高月美和沈幼乙的表情都有些奇怪的沉默,大眼文自我解嘲的笑着说道:“像我这种俗人是体会不到负担的....恨不得钱多的压死我就好.....”

林之诺的那句话莫名其妙的就说进了高月美的心坎,虽然她其实是个随波逐流随意而安的人,但她特别崇拜那种特立独行的强者,她看了一眼摆在茶几上四瓶路易十三,把酒单递给大眼文说道:“那我们就和路易十三吧!四瓶都买了.....小吃你看着安排...”

说完高月美又把菜单递给了沈幼乙,“吃什么,你来点。”

沈幼乙摆了摆手,“我无所谓,你让文经理看着安排吧!不过能不能麻烦文经理拿一份林之诺出的调查问卷过来?”

大眼文对沈幼乙的要求并不意外,点头笑道:“没问题.....不过沈小姐,做不出来也不要沮丧,实际上能答到九十分的人真是很少,很多人只答了八十分,林之诺也判了九十分.....”

沈幼乙微笑了一下,“我就好奇看看,并一定要答!”

大眼文点头,拿着酒单和菜单起身,又对高月美道:“高小姐,没必要买四瓶路易十三,你们两个喝不完,要不先开一瓶吧!”

高月美道:“就四瓶,喝不完存这里吧!”

大眼文也没有多劝,回了句:“那好。”正准备离开,

高月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喊道:“那个....文经理....我这四瓶酒,两瓶算在林之诺身上....”

大眼文冲着高月美眨了眨眼睛,“四瓶都算他那吧!我在酒吧是有分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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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站在吧台里调酒,自从采用了答问卷筛选酒客的规矩之后,他就轻松了很多,不用每天去面对那些恨不得把他的衣服全部扒光的目光,如今能坐在吧台前面的,都是文化层次很高的酒客,对鸡尾酒也是真心的喜欢,不过以男人居多。

成默原本以为给他的小费会少很多,幸好他如今也不在意那点小费。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些男人们出手也很大方,对于他们来说,在星城也很难得找到音颜这样一个格调高,美女多,酒醇正的好酒吧了。

能答出成默问卷的人都是金领层次的人,年薪都在百万以上,他们甚至觉得以成默的调酒水平,酒价实在太便宜,建议了好几次成默提高酒价,深怕音颜经营不下去,成默也不继续在这里做酒保。

在成默拒绝提价的建议之后,便自觉的每次打赏不少小费,还经常带客过来,带的客人也是层次很高的人,其中不乏外企的外籍高管,就连这些外国客人都对成默调的鸡尾酒赞不绝口,甚至有好几个人建议成默去参加世界级调酒大师赛。

成默自然是一笑而过,说自己不过是兼职而已,此刻成默就在帮一名叫做戴维斯的白头发白人老外调马天尼,这个老头自从被别人带着来过一次之后,每天都要来,为了坐在吧台还特意麻烦他的秘书把问卷全部翻译成了英文,亲自全部做了一遍,做完之后还要赞叹一遍成默出的卷子实在太棒了。

实际上现在能坐在吧台前面喝酒,已经成为了一种荣耀,这种荣耀比纯粹的有钱更高端,而是一种来自智商和品味上的优越感,因为成默出的卷子涉及面实在太广了,虽然全都是文化娱乐方面的,但知识点相当的小众,没有一点水平真答不上来。

而能够答上来的,一起坐在吧台前面,轻易的就能聊到一起,有好几个人都因此结成了酒友,这些到是成默始料未及的。

成默平时不怎么说话,但也不介意和这些不仅智慧还十分有生活阅历的人聊天,因此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戴维斯聊华米经济,说两国为什么贸易摩擦为什么如此尖锐。

这时大眼文安排好了高月美和沈幼乙,跑到了吧台的侧面,喊了声“阿诺”,然后对成默使了个眼色,叫他靠近一点。

成默先不紧不慢的把戴维斯的马天尼调好,搁在戴维斯面前之后,才走到了吧台侧面问道:“怎么了?”

大眼文兴奋的说道:“高小姐来了!”

“嗯!我看见了。”成默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艹!明显高小姐就是为你来的,你不在音颜的时候她一次都没来过,这么好的姑娘真别错过了!不要觉得她是富家千金就怎么样!当年他哥也不是啥大富豪,对门当户对这些没什么概念,我早些年去高大哥家喝酒的时候,她们一家都还住一套面积不大的平层呢!只要你能老板娘那一关,我告诉你真有机会.....我看老板娘其实也挺看重你的....唯一的不足就是年纪有点不合适,但女大三抱金砖,高小姐这可不只是金砖,那是金矿啊!”大眼文苦口婆心的说道。

成默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大眼文对成默竖起了中指,说道:“靠,你这孩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文哥,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先去调酒了,手上还压了不少单子!”

大眼文无奈的说道:“单子有什么重要的?你不去陪陪?”

成默摇头。

大眼文见成默表情淡然,万般无奈的说道:“她们还要了你的问卷,你等下打分的时候记得放下水....别让她们过不了.....”

成默转头看了一眼高月美的卡座,她正背对着他,和沈幼乙并肩坐着,因为知道高月美和沈幼乙今天要来,所以今天的卷子侧重了文学,对于高月美两个来说应该有点难度的,但有沈老师帮助,问题不大。

想到平时都是沈老师批改他的卷子,今天轮到他批改沈老师的卷子,成默心里隐约的有点小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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