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气了？”
说实话，陈昭对于沈云卿的反应并不算意外。
沈云卿最近表现得同他太近了，就像是正常的爱慕求偶行为。
不正常的只是这行为来自于沈云卿对陈昭。
“为什么会生气？”
他在沈云卿忍耐的爆发点上随心地蹦野迪。
沈云卿那双眸子直直地盯着他，呼吸沉重，却没给一个答案。
“其实我一直想问。”
这种情况下，陈昭还能保持淡然地露出一个笑：“沈云卿，为什么我对你而言是特殊的？”
沈云卿极薄的眼皮抬了抬。
“为什么你会选择我，接近我？”
陈昭接近沈云卿是有目的的。
现在也是有目的的。
毕竟信徒手册上他的名字是与“沈云卿”三个字紧紧连在一起的。
他必须做好他最虔诚的信徒。
而他是他现在唯一信奉的神明。
明明沈云卿只要高高在上就好了。
明明像最初那样与他保持着疏远的距离就好了。
明明只要不靠得这么近那么所有后来不该产生的情绪都不会再出现。
可是——
“你越界了，沈云卿。”
这句话说出口后陈昭感觉到压着自己的手收紧了，疼痛感从手腕上蔓延开，带着一股奇怪的酥麻感。
“越界？”
他听到他哑着声音重复自己的话。
“对，”陈昭喉结滚动，他迎上沈云卿的目光：“是神谕要你这般与我亲近与我示好么？”
沈云卿的眉拧得更深了。
年少的他似乎并不能听懂陈昭的意思。
“是那封神谕要你取我的命去抵你的死结，所以你才做到这份上么？”
沈云卿收到的那份神谕，从妖界回来之后陈昭就从大师姐宛梨璃那里听说了。
他能感觉到沈云卿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的笑变得更为温顺诚然：“其实你不必如此的。”
“虽然现在的你可能并不知道这些，但我确确实实在你面前，在山下小城供奉的龙神前，立过誓。”
“我说过我愿意信奉你为我唯一的神明......”
你只要做好我触之不到的神明就好。
“作为你的信徒，我会竭尽全力助你......”
两个人只要维持住表面上的信徒与神明的关系就好。
“我也会将我的所有都奉给你......”
所有意识清醒地沉沦都不应该出现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无论是修真界高岭之花有着光明前途的气运之子沈云卿，还是日后要修复十二神宫回到神位的陈昭。
两个人似乎都不应该为了一个“信徒”手册牵扯进太多个人感情。
“沈云卿，你无需如此......”
给我被爱的错觉。
在无数次个瞬间，陈昭不是没动摇过一种念头：他也可以像各种小说主角一样，故事中最耀眼夺目的那个人会义无反顾地选择他。
只是每当看到这个人是沈云卿。
他就会觉得不真实。
特码头也不止一次告诉他“你对他而言，只有信徒这一个身份而已，其余的都不是系统可以规定的，也不是我们可以干涉的”。
说到底，因为沈云卿从妖界开始的各种越界行为，他快要压制不住那种异样的感情了。
于情于理，都应该在源头上停止这件事。
所以他看向沈云卿的眸子释然般地弯了弯。
就让我们的关系回到最开始吧。
我做好虔诚无二心的信徒，助你登神后两散。
你做好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神明，继续在这个世界位高权重受人膜拜。
许久之后，沈云卿才沉声开口：“我没有目的。”
他的声音还是哑得，胸膛也在剧烈地起伏着。
似乎是有些欺负这个少年了，他想尽了话本里看过的内容也不知道这一刻该如何表达心迹。
“嗯。”
陈昭笑着回应他。
“我对你......没有利用，更不会拿你的命去换我生。”
沈云卿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我......对你的感情，”沈云卿在陈昭脖颈游离了一圈的眸子又正视回来：“绝不是世人口中的一见钟情，也不是一时兴起随性而为。”
陈昭挑眉。
沈云卿另一只手缓缓抬起，停在距离陈昭右眼几分的位置：“这种感觉很特殊，像是我找了很久很久，终于才......”
月光闪动，陈昭居然在身前人的眸子里看到些晶莹。
手指最终只是落在了陈昭额前的碎发上：“找到你。”
他说得偏执又认真，陈昭却在故意激他：“你这具身体不过是只见过我两次而已。”
“你不了解神谕，你也不了解我。”
“沈云卿，你凭什么说你对我不是一时——”
陈昭话还没说完，眼前人的灵力却不受控地急速凝聚起来，转瞬化为更磅礴的灵力充斥在整间屋子内。
这种灵力陈昭很熟悉。
果不其然，面前人的墨发更长了些，那双眸子也更深沉了，他的手还是钳制着陈昭，嘴角却稳如老狗般缓缓勾起：“那我有资格这么说么？”
是玄冥长老沈云卿。
不知道在上三宗遭受了什么，沈云卿此刻遍身弥漫着浓重的酒气。
冲鼻。
他比年少的自己更不许陈昭偏离视线。
“沈......沈长老。”
陈昭的气势弱了下去。
小沈云卿还很好拿捏。
这个沈云卿就......气压太强了。
怎么会有人比十二神给陈昭的威压还要强......？
就像什么血脉压制一样。
狗屁，哪有什么血脉能压制主神？
可陈昭还是没了音。
“我所言，皆为真。”
沈云卿像是醉了，他的眸子有些迷离涣散难以聚焦：“你......在担心我戏耍你的感情？”
被这样问的陈昭别过头去。
“陈昭。”
带着醉意的男人松开了陈昭的手腕，他这般轻轻唤着他的名字，陈昭更感觉某些情绪不能自控了。
手臂刚松散开，陈昭就感觉到男人的手指捏住了自己的下颚。
微微用力，那双眼极其好看地让人移不开目光。
“你可以推开我。”
他只听到沈云卿是这么说的。
随后就感觉到温热的气息与自己的鼻息交缠在一起。
“......”
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是不是被酒气感染了，陈昭的手腕已经按在了沈云卿的前侧。
但他没有用力。
沈云卿的眸子更为深邃，他低语：“就这一次。”
“就算越界......”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了。
“也求你......”
温热的唇压下来。
沈云卿最后的两个字在克制地索取中碾碎于唇齿之间。
哪怕意识越来越不清晰，陈昭还是听到了那两个字——
“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