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皇后的床边,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一向气势灼人仪态万方的后宫之主第一次如此虚弱无力。
“陛下。”皇后睁开眼有点点的泪光倾泻。“孩子......”
“你的身体无碍,孩子还会再有的。”
“陛下要为我们的孩子报仇啊!”皇后抓住皇帝的手,手指用力,长长的指甲刺的生疼。
皇帝重重的点点头。
夜过半,德公公终于查出了眉目,后宫之事定然牵扯过多,他也不敢擅自做主。
“陛下,这点心本身无毒,但里面有红花。”
“红花?”
“有几位娘娘经淤阻滞经常服用红花水调理。”
“皇后知道自己有孕,定不会碰那红花。”
德公公低下头,小声的说道:“这点心原本是要送到兰渝殿的。”
“贵妃?”皇帝若有所思,“她知道皇后有孕?”
“宫里是有传言,但贵妃知不知道老奴也说不准。”
“难道是她下的手?”
德公公不敢再多说话了,贵妃不仅样貌得皇帝宠爱家室也能与皇后比肩,得罪了谁也别得罪这位。
“请贵妃过来!”
“是!”德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一趟兰渝殿还得他亲自走。
贵妃穿着家常的衣裳,不戴钗环饰品,清灵灵的站在皇帝面前。
“娘娘有孕臣妾确实不知,红花也用了不是一日两日了。”
“秀雅,红花为什么要做成点心?”
“红花水喝腻了,自然要换换口味。”贵妃不急不躁,没有一点做坏事的慌乱。
“朕没了嫡子!”皇帝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贵妃抿唇轻笑,“皇后明知道怀了身孕还什么都吃,难道不应该怪她自己吗!”
“贵妃!”
“陛下!皇后娘娘请贵妃娘娘进去说话。”
绮罗红着眼眶恭敬的站在门口。
闷热的室内弥漫着苦涩的药味,贵妃忍不住以手作扇扇了扇。
床幔打开一条缝,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
“是你!”
贵妃一边笑着一边向前走,“是我呀!”
两人一问一答,不知说的是“来人”还是“始作俑者”......
“那位你也见到了吧?”贵妃走到床边,拈着帕子加大了床幔的缝隙,“我自认是比不了!”
床上的皇后盯着不施脂粉都娇艳欲滴的贵妃,眼中有根根寒芒射出。
贵妃不在意的继续说道:“你想用一个未成形的胎儿对付我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我们联手对付那位就易如反掌了!”
早些时候,媚姬被皇帝亲自送去了仪泰殿,两人的举止深深的刺痛了站在不远处的贵妃,再看见媚姬的长相时她就暗下决定,此女不能留在宫中,一日都不行。
皇后有孕的事传进贵妃耳里的一刹那,她简直觉得这就是上天的安排,一石二鸟的机会不容错过,皇后身边的老嬷嬷是收了贵妃的好处的,她需要做的就是说一句话。
出乎意料的是那女人过于精明,全然不按套路出牌,但结果还是好的,至少除掉了碍眼的孩子。
“你想怎么做?”
“你大可以说你没吃那点心。”
“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关系当然是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便没有。”
贵妃走出了满是药味的房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扔掉了手里的帕子,接过宫女递来的新帕子后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抽泣着小跑向前殿。
“娘娘!您就这样放过她了?”绮罗跪在皇后的床边哀哀哭泣。
“咬着她不放只能换几条宫人的命,但放过她这次能将那个女人彻底的除掉!”
“娘娘,那位媚姬姑娘看着不像有心机的人啊!”
“你不知道那种感觉。”皇后想起白日见到媚姬的第一眼,她从未如此的害怕,那种恐惧、嫉妒甚至爱慕的扭曲感觉让她无法容忍。“她必须死!”
蒋小迁还是在睡梦中被人拎了起来,迷迷糊糊的被扛着走了半个皇宫,很庆幸的是他在陌生的环境习惯穿着衣服睡......
侍卫还算温柔的把人“扔”在了地上,蒋小迁揉了揉眼睛,刚刚不小心睡着了......
皇帝身边坐着一位娇美的女子,她拿着帕子不断地按着眼角,一双眼睛被按地红彤彤的。
“大胆贱婢竟敢毒害皇嗣,可怜皇后娘娘遭了大罪!”女子声音刻薄,将美貌生生压低了几分。
“你谁啊?”在媚姬的记忆中并没有这号人物。
“大胆!这是贵妃娘娘!”旁边站着的宫女几乎要把手指戳在蒋小迁的额头上。
“哦。”
贵妃见到媚姬的反应忘记了按眼角......
皇帝叹了口气看向还没吃到口的美人。
“媚姬,你可是受人胁迫?”
贵妃猛地看向皇帝,这是什么意思,还想为她找借口?
“指使我做什么?”
“谋害皇后腹中的皇子。”
皇帝语气倒还算温和,蒋小迁却带上了无名火。
“这事不是查清了吗?我在仪泰殿都听说是皇后吃了有红花的点心。”
“胡说!”贵妃站起身,双眼通红,可以见得刚刚按的有多用力,要是能有点眼泪就更好了。
“皇后娘娘根本没有吃那点心而是摸了那画轴!”
“画轴?有毒吗?”蒋小迁不满的瞥了皇帝一眼。
“画轴上有麝香!而你善调香。”
这么快就摸清了媚姬的身份啊!这个贵妃有点意思......
“麝香?”蒋小迁笑了,那笑容比春花还要绚烂,“我可以认为你看不起皇后吗?”
“贱婢,你胡说什么?”贵妃转头看向皇帝,见人没有反应继续怒视坐在地毯上的人。
“长期闻麝香才能有小产的风险吧!”
“你用的量大!”
“所以说你看不起皇后,浓到刺鼻的程度她分辨不出来是麝香?还是说你觉得皇后是有意为之!就想用皇子陷害谁?”
“你!”贵妃指着蒋小迁,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蒋小迁坐累了于是整理了一下裙摆站起来。
“麝香名贵,就算我善调香也很少能见到,更别说能一朝致妇人流产的量了。”
皇帝一言不发的听着,其实他内心比谁都明净。
“难道陛下的赏赐里有麝香?”
贵妃再次看向皇帝,她没想到这女人不仅没被吓到还能辩解的条理清晰。
皇帝闭上眼睛,抬手捏了捏眉间,“今天先到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