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单行路,没有办法停车……”亓墨凝眉,盯着后视镜,脸上划过一抹僵硬的表情,“等我拐到另一条路才能掉头……”
“可是……”
尚小武趴在车窗是看着老巫婆的婀娜背影渐行渐远,焦急地催促,“阿墨,你快一点,我怕她走远了,我们就找不到了……”
当他们回到梧桐树街道旁的时候,老巫婆果然已经不在了。
“……你确定看到的是人吗?”
亓墨打开手机看时间,静静地立在一旁,左右察看,询问道:“我刚才没见到你师傅啊……”
“……”
尚小武找的满头大汗,整条街她来回找了三个来回了,郁闷地喘气:“我……我光注意她脸了,没注意她有没有影子啊……”
亓墨关掉手机放进口袋,掏出手绢替她擦汗,很是不解,“刚刚是我背着你找的,你怎么出这么多汗?一般不是怀孕后期容易出汗吗?”
“我也不知道……”尚小武觉得自己走了没几步就有些累,忽然脸一红,白了亓墨一眼,“你还好意思问我……”
亓墨恍然,笑了笑便俯身把她抱上了车:“是是是,昨天是我不好,今天晚上我们什么也不做,看看童话书,早早睡觉……”
老巫婆那一闪而逝的妖娆身影,总是徘徊在尚小武脑海中挥之不去,她非常纠结刚刚见到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如果是人,难道老巫婆还没死?或者她有一个孪生姐妹?没听她说过啊……
如果她死了……那大白天出门晃悠的鬼,还打扮得这么妖娆……多半都是非常厉害的鬼……
老巫婆不会变成真巫婆了吧……
尚小武光注意思考了,没注意亓墨的神情与往常不同。
在医院里亓墨替她忙前忙后的挂号,还背着她去诊室,尚小武美美地趴在亓墨背上,直到检查完离开医院,才意犹未尽地从亓墨背上滑下来。
虽然她也算是医学生,但因为亓墨事无巨细地向大夫打听,她也就很放心地都交给亓墨了,看着他皱着眉头盯着化验单上的一串串数字指标,尚小武嘻嘻地打趣:“怎么样,你能看懂吗?”
“来医院前我看了些这方面的书和资料,大概都看得懂,”亓墨眉头拧成结,“不过你的血型……”
“哦,这个你不用担心,虽然我是rh阴型血,但是姥姥和陆大哥都是rh型性,不怕到时候失血过多找不到血源的!”
尚小武拍了拍亓墨的肩膀,“都说这个血型非常罕见,还有个名叫‘熊猫血’呢!但是我一直感觉人挺多的,你看陆大哥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呢……唔,阿墨……你怎么啦?”
“……”亓墨抱着尚小武心有余悸道,“辛亏没有打掉这个孩子……”
尚小武倏然想起了rh阴型血的女子如果打过胎或者生过第一胎,第二胎怀孕后出现溶血的可能会大大增加,孩子也很容易流产死亡……
“阿墨,”尚小武倚在亓墨怀里,苦笑地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老巫婆应该也是因为知道,所以阻拦我把这个孩子打掉……她没办法生育,所以比谁都更珍惜生命……阿墨,我真的很想她……”
“不哭,”亓墨吻上她的眼眸,温柔地抚着她的脊背,“不哭,你身子虚,更不能伤心激动,老巫婆也不会希望你这样……放心吧……”
亓墨顿了顿,揉着她的头,眼神变得坚定,“放心,有我呢,嗯?”
“嗯……”尚小武吸了吸鼻涕,“阿墨,我们去看看她好不好?我就去过一次……”
“我带你去,”亓墨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痕,盖了条小毯子在她身上,“你先睡一会儿吧,看你还是没休息好……”
“嗯,”尚小武也觉得眼皮沉沉的,趴在椅子上倏然想起来什么,拽了拽亓墨的衣袖:“路过蛋糕店买一个黑森林蛋糕,老巫婆喜欢……”
“好,”亓墨揉了揉她的头,“睡吧,去陵园得开一个小时呢,到了我叫你。”
亓墨向来都很靠谱,尚小武便安心地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被亓墨轻轻地摇醒。
“到了,”亓墨替她将椅坐调高,递给她一杯温牛奶,“外面有点起风了,你刚睡醒不能吹风,喝点东西清醒一下吧!”
尚小武捧着牛奶迷迷糊糊地喝着,望着周边的景色。
墓园非常宁静,四周的杨树高高地垂下一片浓荫,每一阵风吹过,树叶互相拍打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尚小武看着不远处的墓园入口发呆的时候,从墓园里走出来一个人。
走出来的男子瘦瘦高高,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脊背微驼,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这个人好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亓墨看了看手表,把她的头掰了过来,“走吧,再晚回去就要堵车了,没计划来墓园,我也没带什么吃的,一会人你肯定会饿的,虽然买了点面包,可是你现在还是得补充营养,光吃面包肯定不行……”
“哦,阿墨,你看那个……”尚小武拉着亓墨的手拉他看向墓园,可是一扭头那男子就消失了,“咦?哪去了……”
“看鬼么?”亓墨抽了抽嘴角,将蛋糕盒子和一束百合花塞在她怀里,“你现在是孕妇!能看见也给我装看不见!不许多管闲事!”
“……不是鬼……”尚小武被亓墨抱起,呐呐道,“就是见到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了……不过,你还买百合了?可是老巫婆最讨厌百合了,准确地说她讨厌所有的花……一会儿我们带回家吧?”
“这花不是给老巫婆的,”亓墨顿了顿,“既然来了,也要看看我母亲……”
“……”
尚小武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还准备和亓墨来墓园给他母亲扫墓的,一转眼竟然忘到脑后了,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愧疚地闭了嘴。
“我母亲喜欢热闹,”亓墨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不许哭丧着脸!给我笑一个!”
“嗯……”
亓墨先带她来到了老巫婆的墓前。
尚小武一看见墓碑前供奉的一块黑森林蛋糕,就想起来那个男人了,他不就是自己第一次去医院的时候帮自己验血的那个男大夫么?
“有人来过了,至少连着来了三天了,”亓墨看着蛋糕,“刚刚才走,还是个身体不太好的中年男人,应该有慢性病……你师傅有男人么?”
“呃……应该没有……”尚小武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刚走?还至少连着来了三天?等等,你怎么知道他是男的?还有慢性病?”
“……”亓墨指着蛋糕,“今天风不小,蛋糕上还没落上什么灰尘,说明他停留的时间不长,但是你看,这墓碑上和四周都非常干净,比周围的要干净得多,说明这几天都有人来打扫,却不是墓园的管理员。最主要的是,这附近的鞋印,只有一双四十一码的男人的鞋印,鞋子大小可以推断他在1米75-1米80左右,鞋印比正常男人要浅,老年人或残疾人一般是一深一浅,也没有拐杖的痕迹,看起来能行动自如,只是比较羸弱偏瘦,所以可能患有慢性病……明白了?”
尚小武托了托下巴,扑上前抱住亓墨的手臂直摇:“大神!你快点帮我查老巫婆究竟是怎么回事吧……你这么厉害,估计一天就能查明白了……”
亓墨把她的耳畔的乱发掖到耳后,“我答应你的,肯定会办到的……先去和你师傅说说话吧!”
“嗯……”
尚小武将带来的黑森林放下,看着两块并排站着,并无半分差别的黑森林心里居然没有了之前的酸楚,看着墓碑上的老巫婆的名字,也仿佛觉得她还活着似的,脱口而出道:“师傅啊,你看我老公给你买的好贵的好贵的黑天鹅的黑森林,我都没吃过……你的暗恋者也这么大方……你高不高兴?会不会撑到啊……”
亓墨抽了抽嘴角,把她扶起来,“别跪在这,大理石多凉……”
尚小武有一肚子的疑问,可是都哽在胸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亓墨见她这样,拍了拍她的肩膀,掏出一个小小的透明塑料袋和一副手套,戴上手套打开了老巫婆的骨灰盒。
“你干什么?”
尚小武愣住,刚要上前就被亓墨推开。
“别过来,”亓墨语气不容置喙,“我要拿去化验,看看死的是不是你师傅。”
“什么?”尚小武忽然如醍醐灌顶,一拍脑袋,揉着眼睛笑开了花,“对哦!我师傅可能是诈死……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不过,你先不要抱太大希望,”亓墨神色肃穆地将装有骨灰的小塑料袋封上,摘下了手套,“她的死亡原因是窒息,当时在停尸间中有大量的干冰,而且门窗都被贴上了胶带,门也是从内紧锁,也就是说是完美的密室自杀……诈死的可能性很低。”
见尚小武的笑脸又垮掉了,亓墨刚想伸手去掐她的脸,还没抬起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收回了手,催促道:“走吧,再磨蹭天都快黑了,还要去看咱妈呢!”
“……嗯,”尚小武捧着百合花慢慢地转身,一瘸一拐地向亓墨指的放向走去。
因为亓墨走在她身后,所以尚小武没有看见,亓墨将手套和那一袋装有骨灰的小袋子一并嫌弃地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