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窗外有一棵梧桐树。深秋风起,宽大的树叶哗啦啦地响,即使隔着紧闭的窗也能感觉到树叶互相拍打的力度。
尚小武合上膝盖上的童话书,学着亓墨平时的样子给他盖上被子,在棉被下轻轻握住他微凉的手。插了两日针头的手,没有平日的温暖,如在冷水里浸泡过一样冰凉。
鬼王湮灭,众鬼散尽,他们又通过了一关,却付出了血的代价。
亓墨和洛蓝已经在医院躺两天了。洛蓝受了重伤,失血过多,肋骨骨折,手术进行了五个小时。即使重伤如此,平日里弱不禁风的洛蓝还是在昨晚老巫婆飞机落地前恢复了意识。
但是亓墨只检查出了轻伤,任何异样也无,却昏睡了两天两夜。
“阿墨,”尚小武拉出他微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阿墨,我知道你累了,所以我这两天都没有叫醒你。但是你再睡下去,宝宝也会担心的。我们已经两天没有吃你做的饭了,南京的小吃都很好吃,可我还是想吃你做的蛋炒饭,我想回家了,你醒过来,我们就能回家了……”
“小武,”陆瑜推门进来,冲她招手,“老巫婆买了些水果,叫你去吃呢!”
“陆大哥,我现在不怎么想吃……”
“走吧,”陆瑜看着床上的人微微一笑,走近亲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他马上就能醒了!”
“真的?”尚小武欣喜,忙抓住陆瑜的手臂,“陆大哥,他会不会是撞到头了?阿墨醒了会不会失忆不记得我了?他要是失忆了,我和宝宝怎么办?”
陆瑜憋着笑,俯下身拍着她的肩膀,“小武,我告诉你一个方法能让他马上从床上跳起来……”
尚小武一愣:“真的有用?”
陆瑜肯定地点头。
尚小武酝酿了一下情绪,大声喊:“陆大哥,我好喜欢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呀!”
“放开我老婆!”亓墨腾地一下坐起来,一把抓住尚小武的衣领提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你刚刚乱喊什么!?”
“阿墨!”尚小武喜出望外抱住他的脖子,“阿墨太好了!你没有失忆!”
陆瑜耸了耸肩膀,笑着带门而出。
“尚小武!”亓墨挣了两挣,还是没有挣开她的拥抱,她的脸又在他的脖颈敏感处来回蹭,蹭的他也软了心,抚着她的脊背愤愤:“再让我听见你对其他男人表白,你就别想再出门了!”
“我喜欢陆大哥,但是我最喜欢阿墨!”
“不行!只能喜欢我!”
“咦,阿墨,你也太霸道了,”尚小武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阿墨,你怎么睡了那么久?我好担心你成为植物人啊!”
亓墨握住自己脸颊上的小手:“我如果真的成为植物人了,你怎么办?”
“植物人啊,”尚小武想了想,“那我就天天给你浇水,不会让你干死的!”
“我又不是小杂鱼,需要天天浇水,”亓墨抱了好一会儿怀中柔软的躯体,才不舍地放开,又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才重新拥抱她,“对不起,没能保护你,对不起……”
尚小武轻轻叹了一声,“阿墨,我知道你会力所能及地保护我,我知道……所以,不要道歉,好吗?”
“洛蓝还好吗?”
亓墨忽然记起他看见洛蓝护住尚小武,重重摔在墙上,昏迷前他只有一个想法,如果那个做肉盾的人是自己就好了。
“我把洛大夫撞折了两根肋骨呢!”尚小武叹了一口气,“老巫婆说我有天赋,应该去练铁头功……”
亓墨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小杂鱼原来还有这样的天赋啊!”
“不要开玩笑啦!”尚小武抓住在她头上乱揉的手,“洛大夫伤的可重了!这两天我还要照顾你,都没有分心去照顾他,明明他伤得更重。你醒了就不要赖床了,快点起来还能省一天的床位钱!我还要去照顾洛大夫呢!”
亓墨按住尚小武的肩:“这两天我休息够了,小杂鱼累坏了,照顾洛蓝的事都由我来,你就负责去和老巫婆吃水果!”
尚小武眼珠一转:“你,你刚才就醒了?”
亓墨挠了挠头发:“听见陆瑜讨人厌的声音我怎么还睡得下去,小杂鱼给我讲故事,我倒是很乐意!”
“亓墨!你居然装睡!”
尚小武气得用手里的童话书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头,都忘了这本书是从隔壁小正太手里借来的了。
“洛蓝即使动手术也有老巫婆和陆瑜陪着,我也受伤了,小杂鱼照顾我一个人就好了,”亓墨拔掉手背的针头,掀开被子将她裹住,“我还想和你在这张床上睡一晚呢!”
尚小武被裹成了肉粽,手脚不听使唤,如何扭都挣脱不开:“阿墨,这是在医院哎,你要是乱来我就不理你了!”
“小杂鱼想让我怎么乱来?”
亓墨看着她露出来的小脑袋,凑近了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这样?”
“唔……”
亓墨坏笑着又亲了亲她的耳垂,凑在耳廓边低声反问:“还是这样?”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廓,尚小武浑身一阵酥麻,犹如电流涌过,声音变得娇软无力:“阿墨……”
“小杂鱼真听话……”
亓墨坏笑着继续亲,这个位置屡试不爽,不管小杂鱼之前如何扑腾,只要这样撩拨两下,立马成了桃花满面的小娘子,痴痴地望着自己,等着喂食。亓墨抱着小肉粽,吻住了她微张的小口,不管吻过多少次,依然甜美得令他欲罢不能,就想抱着她这样一直亲,直到地老天荒。
尚小武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条鱼,遨游在深蓝色的暖流中,亓墨是她唯一的氧,来给她渡气,给她喂食,抱着她躲避无数鲨鱼大鲸,偶尔还会带着她离开鱼群,躲在绚烂旖旎的珊瑚中,做些羞羞的事。她情动地吐出两个泡泡:
“阿墨……”
她睁开迷蒙的眼,恍惚中想看看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可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头顶上飘着一只鬼。女鬼长发下垂,瞪着铃铛一样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手里还捧着一桶爆米花。
不知道被这只鬼盯了多久,尚小武只想立刻停止么么哒。然而,亓墨哪里肯放过她?她越挣扎,亓墨吻得越来劲。尚小武一狠心,想咬他一下,却被他预先料到,一只手钳住她的下颚,反而吻得更家深入了……
亲吻间唇齿相依,磨碎了的呼吸轻喘,点燃了暧昧的火花,燃起□□。
眼前的鬼魅变得模糊,只成了一抹暗影,飘荡在头顶上空。
尚小武闭了眼。
既然这个女鬼不知羞,那她也装一回瞎好了。
无视女鬼,不知道又亲了多久,反正尚小武感觉自己已经吻到脱力,瘫软在亓墨怀里,昏昏欲睡。
“小武,”亓墨搂着她慢慢躺下,盖好被子,“明天我就带你回家!”
尚小武阖眼点头,喃喃:“洛大夫呢?他都动不了……”
“我联系一下,找一辆直升飞机,把他抬回家慢慢养。这里人生地不熟,衣食住行都不便,看护起来实在困难,”亓墨拍着怀中的人,“交给我安排,这两天你照顾我也累了,一定要好好休息。回去我还要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这么折腾,每天都像坐过山车,别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就连我都快撑不住了……”
尚小武埋在他怀里,看着身边左右飘荡咔嚓咔嚓吃着爆米花等着看好戏的女鬼,嘿嘿坏笑,无声地做着口型:走吧走吧,没有好戏看啦!
女鬼哀哀地瞥了他们一眼,抱着爆米花飘出了门。
“怎么了?”亓墨注意到她的异样,左看右看,“是不是这屋里有鬼!?”
“嗯,刚才有一只女鬼,”尚小武笑嘻嘻,“不过已经走啦!有些鬼就是不知羞啦!”
亓墨脸一白,“现在没有了吧?”
“……嗯。”
“真的?”
“嗯,真的,”尚小武打了个哈欠,“阿墨我好困啊!你把灰先生给我拿来好不好?”
亓墨不快地将她抱紧:“不是有我呢?要那只秃驴做什么?”
“总觉得你要亲亲抱抱,我睡不踏实,还是灰先生好。”尚小武撑着坐起来,想去够椅子上的灰驴,可还未够到,就被亓墨拉回怀中。
亓墨恨恨地瞪着一脸无辜的灰先生:“一会儿就把这头秃驴扔了!”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