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小武捧着一大碗的芒果丁,坐在桌子旁,见亓墨盯着一张图纸看了一个小时,实在忍不住问道:
“阿墨,虽然我和花大姐是情敌,但是她现在生死未卜,你最近日夜研究咱们新家的图纸,作为朋友是不是不够厚道?”
亓墨揉了揉酸胀的眉眼,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上一沓已经翻得卷边的图纸:
“这不是咱们新家的,是天成集团名下所有房产的图纸。因为没有证据申请搜查令,我们只能自己来。这几天我都在研究哪个房间有问题,是否有密室,赵宇也在确认每一间房的用途,如果能找到他们用来做非法整容手术的地方,我们应该就能找到小四了。”
“这样啊,”尚小武勉强让自己的目光从亓墨好看的手指上移到图纸上就,“上面这些画叉叉的,就是已经确认过的?”
“对,”亓墨叹了一声,“因为有一些要加锁加密,所以赵宇得费些时间,不过应该快了……”
尚小武点点头,看着亓墨的手咽了咽口水,“阿墨,花大姐不会有事吧?”
亓墨伸手替她擦去嘴角的芒果汁,“如果他们真的要害命,肯定会让我们知道。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不用担心……”
尚小武还是没忍住,舔了舔嘴边的手指。
亓墨微怔,随即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托着她的头吻了上去,清新香甜的芒果香气在唇齿间辗转。小杂鱼的吻每次都很甜美,他怎么吃都吃不够,如果不是这些要命的案子缠身,他恨不能天天和小杂鱼腻在一起。
每天给小杂鱼喂食,小杂鱼也是他最可口的食物。如同生物链一般稳固牢靠的关系,互相纠缠。
尚小武亲得晕晕糊糊地搂着亓墨的脖颈,看到他耳朵绯红,更起了挑逗得心思,轻轻附耳吐气:“阿墨,宝宝又踢我了……”
亓墨一震,立马又咬住了她的唇瓣,抱着她起身走向卧房:“小小鱼都做运动,我们也该运动运动……”
两个月前她的胎动就越来越频繁,一开始只是像蝴蝶煽动翅膀一样,后来力气就越来越大。
亓墨给她买了个小本子,按照每个小时来算,从早上七点开始到晚上十点睡觉,一共十五个小时,给她标记好。如果宝宝动了,就让她在对应的时间段上记上一画。上次去孕检,医生还连连夸她做得好,这样准确记录宝宝胎动,也可以判断宝宝是否健康。
尚小武倚在亓墨怀里,翻看着从几个月前就开始记录的小本子,感觉到宝宝马上就要到来的喜悦,仰头对阖眼休憩的亓墨道:“阿墨,宝宝就叫亓小鱼好不好?”
“嗯……”
亓墨搂得紧了些,唔哝应了一声。
尚小武知道亓墨最近天天将她哄睡着了以后,还会起来熬夜研究图纸,每天早早起来给她准备各式各样的早餐,休息不足,黑眼圈越来越重,她也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也不叫醒他,用笔在本子的第一夜写下了“亓小鱼”。
写完以后,越看越觉得可爱,还在名字旁画了只肥嘟嘟的鱼宝宝。
“亓小鱼。”
尚小武摸着肚子,轻轻地念了一声。
肚子里突然轻轻地动了一下。
“小鱼。”
肚子又动了一下。
尚小武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在小本子上划伤两道,伸手轻轻地抚摸肚子:“小鱼乖乖,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
春日午后,温暖宁静,恍有桃花纷飞,飘落床前。
这样清闲的时光一闪即逝,像春日纷飞的绚烂花朵,一场冷雨夜后,皆消散殆尽,入泥成土。
半个月后一个同样清净的午后,尚小武接到了一个留言电话,只有短暂的七秒钟。
电话里是花源的求救声,还有苏暖冷冷的威胁:“尚小武,想救她,就来佳人演艺公司地下室二层,我等你,一个小时候你若不来,我就杀了她……”
尚小武觉得,就算自己去了,苏暖那个心理扭曲的女人也不会放了花源,更不会放过自己。
而且她压根还没来得及逞英雄,她的小手机就被激动的亓墨抢过去,嗖地一下被扔出了窗户。
“阿墨!你怎么能乱丢东西!”
尚小武紧张地趴在窗子边,生怕她的小诺基亚砸到了某个人的头,没准手机没事,把人砸伤了。人家再来个失忆什么的,以后她要花多少钱赔人家啊!
亓墨气得脸色铁青,“没事,我常扔。”
她的小手机噗通一声,正正落在了楼下的喷泉中,噗通惊起水花四溅。
尚小武不满地嘟嘴,“那也污染水源啊!”
“我下回不扔了……”
亓墨拨了一个电话,听见电话里的忙音,眉头拧得更紧,“小武,我先送你回姥姥家吧!”
尚小武不安地看着他:“阿墨,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我们报警吧!”
“今日我让赵宇去查看佳人的地下室,果然有问题……苏暖多半是想用你控制住我,”亓墨点了点头,“我先送你回姥姥家!家里人多些,你一个人在家我实在不放心。”
“我家和佳人完全是两个方向,你来回又得耽误一个半小时,现在还堵车……你快点去吧!我打车回家就行了!”尚小武听见电话里花源哭泣的声音也很不好受,“花大姐很危险,赵大哥是不是也联系不上了?苏暖就是个疯子!你早点去,就能早点救出他们!”
亓墨还有些犹豫,给她穿上外套,终于下定了决心,嘱咐道:“打车回去,到家给我打个电话,绝对不能忘!”
“嗯!”尚小武用力点了点头,拍了拍胸脯,“阿墨,你放心吧!”
亓墨给她拦了辆出租车,又嘱咐了一番,才目送她离开。尚小武打开窗子向后看,亓墨开车向相反的方向越驶越远。
“小姑娘,探头很危险的!”司机好心劝告,声音低沉迟缓。
“哦哦。”
尚小武感觉司机的声音有些耳熟,坐回座位想看看司机长什么样。不过因为坐在司机后面的座位,只能透过后视镜看见司机的眼睛。可司机带着磨镜,她也看不出司机的神情,只好乖乖地坐在座位上。
出租车的窗户缓缓上升,轻微嘎嘣声响,窗户被锁上了。
尚小武心里担心亓墨,自然没有注意,只想着能尽快回到家,给亓墨打个电话。亓墨真是的,把她最好用的手机扔喷泉里了……
半个小时候,眼看着车进了娘家的小区,尚小武掏出钱递给司机,心急地想打开车门:“师父不用找了……”
咦?
怎么回事?
司机不接钱,握她手腕做什么?
等会儿!
这车门怎么打不开了?
难不成……
把她当成网红了要绑架?还是要调/戏她这个孕妇?
哪一个都不妙啊!
尚小武立马冷汗涔涔,刚想伸另一只手掐司机迫使他松手,但看见司机摘下墨镜的一瞬间,她就傻了——
亓白!?
“目的地不是这,还不能下车。”亓白扯下她脖子上的银链子扔出窗外。银链子躺在家门口的台阶上熠熠闪光。
尚小武只觉得手背上一痛,即使她咬牙想要撑着困意,去抠亓白的眼睛,但还是没抗衡过药效,她不争气地晕了。
看着躺在后车座上的人,亓白冷笑着摇上了车窗,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他没看见小武家二楼的窗子,有一又黑又肥的猫一跃而下。
佳人演艺公司地下室。
亓墨闯进去的时候,一排手术室台上,躺着花源和赵宇。
他只觉天地突然旋转起来,像是窒息了一般,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他们身边去的,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仿佛灵魂出窍,魂游四海,飘了千年万年。再次定神,感觉已经过了好久,其实只有短短的一瞬。
亓墨颤抖着手试了试赵宇的颈动脉。
感到手下脉搏的一瞬,泪如雨下,随即心猛地一痛,脑袋轰地一声。
不对!
调虎离山!
小武怎么还没给他来电话!
痛。
尚小武半晕半醒间,只有这一个感觉。
肚子里排山倒海般地翻涌,痛得她抱着肚子打滚。
她要生了?不对啊,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呢!
尚小武试着深呼吸,缓缓睁开眼睛,周围的强光晃得她又不得不闭上了眼。
痛苦中,她听见了一男一女的争执声。
女人的声音凄厉焦躁:“白!她不能活着!亓墨不会放过我们的,你不是要报复他吗!还有什么比杀了这个女人更能报复他的!一尸两命,就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男人冷冷的声音倒是不急不躁:“你知道我为何不让你杀了那两个人么?”
“为什么?”
“游戏还没结束,死了,还怎么玩呢?”男子呵呵地笑起来,“对他那样自尊心强的人,告诉他,我随时可以杀了他身边的人,但是我偏让他们活着……生不如死是什么感觉?他一定会知道……”
尚小武忽然心安,仿佛疼痛都缓解了些许。
赵大哥和花源都还活着……
哎呦,还是好痛!
好像有一坨便便要拉出来了!
快点出来吧!
肠子好像都快断了!
“催产针起作用了。”苏暖冷冷道。
亓白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你将孩子接生出来。”
“白!”
“我要这个孩子。”亓白的声音冷冽,且不容置喙。
“……是。”
苏暖不甘心,却又无法违抗亓白的命令,戴上手套,慢慢走进。
嘎哒嘎哒的高跟鞋声音缓缓靠近。
尚小武痛得闭着眼乱挥手,一把抓住一团软软的东西死不放手:“快,快,不行了,好像要拉出来了……你接住了啊!别让我孩子掉地上!”
苏暖气得一跺脚,细长的鞋跟差点断掉,一巴掌挥上去,羞愤道:“你抓我胸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