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溪”沉默了会儿,放下了茶杯,定定地看着他:“你不用和我打马虎眼。”
她口吻十分平静:“我既然来了,就必然知道诅咒马上就会发展到,沉不沉睡,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那人桀桀笑了两声,把盖着的碗翻过来了:“阁下不愧是凰族的继承人,虽然记忆略有缺失,但是对自己身上的东西,倒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就是不知道这报酬........”那人搓着手指,越溪抬手在桌面上一扫。
便是黄金千两都抵不过这一桌器物的耀眼。
那人双眼放光,忍不住咂嘴伸手,被越溪打回去了,口吻冷淡的人眸光坦然:“办法是什么,阁下直说便是。”
.......
等直播镜头合并的时候,第二直播间的观众还在那刷屏:
【靠靠靠!!!主播来藏星居然是为了催眠自己让自己永远沉睡(泪流满面)正房要是知道了该有多心疼啊(泪流满面)】
【而且还是永远沉睡,我都不敢想,自己喜欢的人不得不走向别人安排好的命运的时候,正房心中的痛苦】
第二直播间的观众在那刷屏,可是隔壁直播间的观众已经打不出字来了。
他们看着角落里的主播,又看向眉眼依旧沉静,只是往某扇门里看了一眼的正房,眼眶刷得就红了。
为什么,两个这么好的人,却要被这么残酷的命运裹挟,到现在,才知道对方为自己做了多少呢?
越溪明白了,眼眶通红的人用力闭眼。
她全都明白了。
........
凰族并非一开始就有那么残忍的继承能力的方式。
血祭,其实是某代凰族因为妒恨继承了特殊能力的守护者,从古法中杜撰编造出来的,只是没想到那年恰逢凰族生变,其他种族围攻得天独厚的凰族,导致守护者重伤,最后族人用了这个方法,居然真的得到了传承,于是就记载在典籍中,传了下去。
但是那典籍中却清清楚楚注明,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这种诡邪的术法,因为这种术法,本就是因为凰族内部出现了叛徒,无奈牺牲守护者所用,如果谁因为贪念,想残害凰族唯一的依仗,只会激怒凰族的亡灵,背负先祖的诅咒。
但是,无茗的族人并没有在意这些训诫,而是在得知守护者的血可以供养他们之后,生生用无茗的血养了他们十八年,还在无茗终于获得了全部的特殊能力之后,开启了血祭,想瓜分她的特殊能力。
这一举动触发了祭坛内部深埋的诅咒--凰族先祖为了避免后人自相残杀,特地锻造了一鼎器物,只要出现在凰族族谱上过,又狠心残害了同胞,就必定会遭到反噬。
所以那场血祭,原本是不会成功的。
可是没想到,从未使用过自己的特殊能力的无茗,却在血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爆发了。
她对温暖出手了。
但是因为数十年都从未学习过如何控制自己的特殊能力,又有祭坛内的诅咒加持,无茗一时未能掌控好分寸,就让她的能力,攻击了每个人。
凰族祭坛内在瞬间多了数万亡魂。
他们飘荡在祭坛上空,最后把自己身上的怨气和本该遭受的诅咒,全都加在了无茗身上。
无茗刚刚获得自由,便晕了过去,诅咒便也顺着祭坛石碑,流进她的血液,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原本该是几万人承受的诅咒,就这样把她的身体作为了容器,无茗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很快就在典籍中查到了自己为什么会被日夜折磨,几乎夜不能寐。
她一边忍受着诅咒的侵蚀,一边便想尽办法想自我了断。
因为典籍里已经写明,身怀诅咒发展到最后,不是成为毫无感情的木偶,就是被他人操控的杀戮机器。
她不想成为杀戮机器,更对这世间没有任何留恋,所以在知道藏星有万谷子,可以实现任何种族的任何愿望的时候,就去了。
然后,她就遇见了陆钦。
任务世界的剧情只是简化,他们真正的相遇,比人物世界所呈现出来的,要长得多。
刚刚从地狱中逃出来的无茗对其他人根本没有期待,她对他们只有恨意和恶意,可是那样满身戾气,满身仇恨的无茗,却被陆钦度化了。
他教她怎么识字,教她怎么做饭,也教她如何在不伤害其他人的情况下保护自己。
他甚至给她起了名字,告诉她,她越过的不仅仅是迷雾森林里那一条碧波荡漾的小溪,更是以后路上种种艰难险阻。
他相信她能越过去,也希望她能越过去。
......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对陆钦来说,那段过去意味着什么,越溪不知道,可是对她来说,那几个月是她出生之后,所度过的,最好的时光。
可是再好,她也无法解除诅咒,无法控制自己变成没有意识的木偶,所以她还是狠下心,让陆钦忘了她,然后去了藏星。
她知道陆钦不会让她这么做,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却算漏了,陆钦的真正实力。
SA型的精神力者,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她的命令所蛊惑。
所以越溪在和万谷子商量如何让她陷入沉睡,永远不可能再醒来的时候,陆钦也找到了可以帮他的那个人。
那个人,就是现在一直留在陆景清身边的川诃。
他少年熟读百家典籍,虽然特殊能力相当于鸡肋,可是见识和谋略却远胜族人,在知道陆钦来意的那一刻,他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确定要这么做?”
第二句话是:“希望你不要后悔。”
后面的事弹幕不看直播都猜到了。
他们把主播带回了凰族的祭坛,然后通过川诃所说的“转移之术”,把那些诅咒全都转移到了陆钦身上。
可惜诅咒的附着力度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大,陆钦只能帮她承担一部分,剩下的部分,还需要经年累月的净化才能完成。
而川诃则断言,能净化诅咒的器物,就埋在凰族的墓冢之下。
可是那器物太过霸道,一旦重见天日,势必会让诅咒在全星际蔓延开来,所以暂时还不能动。
那时他们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暂时作罢。
好在诅咒转移的效果很明显,越溪几乎是瞬间就忘了这些年的挣扎与痛苦,再睁眼的时候眸色已经变得纯澈而安静。
而陆钦,则因为体内的诅咒,精神力境界受损,开始频繁地失忆。
他们只在一起待了很短的一段时日,陆钦便把越溪送到了一处距离星际很远的地方。
等她回来的时候,陆钦已经不知所踪,而她也已经忘了,自己从前的经历,只是在看到战火又起,生灵涂炭的时候,选择加入了联军。
后面的事越溪也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