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健康调查下
第二天早上，待外公祝民安老先生到诊所后，韦勇背着药箱又进村了。昨天他走访了三个生产队，照这速度，再有个三天就能走访完全村农户了。
五月的晨雾还没散尽，韦勇挎着药箱走在田埂上。露水打湿的裤脚贴在腿上，他顺手扯了片芭蕉叶扇风，远远的看见一个阿婆正蹲在菜土里扯马齿苋。
“娭毑，你老人家好呐，清早八早就出来干活，你老人家高寿噢？”韦勇走过去停下打招呼，伸脚在草丛中一块麻石上刮了刮鞋底沾着的黄泥。
阿婆把扯出来的马齿苋丢到竹筛里，搓了搓布满老年斑的手，回道：
“你是村卫生室的韦医生吧？我满嘎八十一哒，身体不好咧，做点嘎子事就脑壳晕，不做事又不行，不做没得饭恰咯。”
“八十一哒？看起来不像，七十岁还差不多，娭毑你贵姓呐？怎么还自己种菜呢，冒跟崽女一起恰吗？”
阿婆叹了一口气：“我姓马，劳你讲得好，要是七十一就好哒哦，老倌子死嘎上十年哒，我也想跟崽女恰呢可是我屋里崽中风几年哒瘫哒铺上自己都服侍不了自己，唉。”
“马娭毑，你忙完回屋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好要得，韦医生累哒你咯。”
从马娭毑家出来，韦勇走进隔壁一栋土坯房人家屋，还没进门，在外面就闻到一股草药味。看到韦勇过来，正在院子里劈柴的张大爷扔下斧头，起身迎道：“韦医生你来得正好”，他撩起汗衫露出腰上一片紫红色，“早几天一个游方郎中路过给我介绍了这狗皮膏药了，说得天花乱坠，我买了几敷，贴三天了，怎么比挨雷劈还疼呢？”
韦勇用镊子夹起发硬的膏药边角，“张大爷您这是把江湖郎中的狗皮膏药当神药哦，一看就是笸箩货，你老人家上当哒咧！”
“啊，是假药？这些江湖骗子冒一哒好家伙，哈是撮巴子！难怪老子贴起后越贴越不对砣。韦医生，那何解搞？”张大爷骂骂咧咧道。
“张大爷你莫急，我给你先针灸一下，再给你开点药。”
“好，要得，累你哒咯。”
日头爬上老槐树梢时，药箱里的体温计在铁盒里叮当作响。韦勇拐过晒谷场，忽然听见有人喊：“快来人呐！铁柱哥栽秧沟里了！”
只见田埂上顿时乱作一团，几个赤膊汉子正七手八脚要把人往岸上拖。
“别动他脖子！”
韦勇拨开人群冲了过去，只见铁柱面色潮红，汗湿的后背沾满泥浆，脉搏快得像擂鼓。
“这是中暑惊厥了，快把他抬到树荫下！”韦勇一把扯开铁柱的衣扣，从药箱底层翻出清凉油抹在人中穴上揉按，转头对吓呆的妇人喊：“婶子，你快回家兑点淡盐水来。”
一番穴位按摩和刮痧之后，铁柱终于悠悠醒转，韦勇喝了一瓢村民家的井水，继续走访。
……
蝉鸣震耳欲聋的晌午，韦勇蹲在村西头李春梅家的门槛上。年轻母亲搂着发烧的娃娃抹眼泪：“等种完豆子我就带牛牛去镇上打针，迟一两天冒事吧？韦医生。”她怀里的孩子脸蛋通红，额头上贴着艾草叶。
“大姐你看，”韦勇从药箱取出疫苗本，“村东头十队老周家的孙子，上个月打完百白破到现在活蹦乱跳。”他指着本子上一行记录说道：“要是等你种完豆子再去，万一……”话没说完，女人抱起孩子就走，“好，韦医生我听你的，我现在就去乡卫生院打疫苗。”
暮色漫过晒场时，韦勇摸出手电筒咬在嘴里，给赵晓芳的孕检单添上新数据。“胎位正得很，就是得多吃点肉，加强营养。”
……
天黑透时，韦勇终于回到诊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画着红圈：刘阿婆的降压药、张大爷的腰椎、王铁柱的电解质复查……合上本子，一朵沾着露水的菜花从扉页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