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派一老一小两个强横高手开始在意外发现的秘洞中探查起来,秘洞不大,没花多久时间,爷俩就把整个秘洞翻找了个遍。
这里确实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并且开凿者是五岳剑派的人,且按照辈分推算,这些开凿秘洞的人中,光是华山派的那些,论起辈分比风清扬还大一辈。
“……那年老夫才四岁,人还没剑高;日月教强攻华山,华山前辈岳肃、蔡子峰尽皆战死,华山剑气分宗也是发生在那期间。”风清扬到底年纪大了,激战多时后又在秘洞内四处翻找,这使得老人家有些疲乏,因此老人家索性找了块光滑岩石坐上去,而后给自家后辈徐徐讲古。
“……四年后日月教再次袭来,二战华山,那一次其它四派总算顾及到了所谓的‘同气连枝’,对华山施以援手……而若非今日我们爷俩激战坠落此处,老夫恐怕也不会知道二战华山的真相。”
风清扬说着,伸手指向一处写满了污言秽语的残破岩壁,那上面是日月教中人对五岳剑派的破口大骂。
除了污言秽语之外,岩壁上还刻画有各类奇门兵器破解五岳剑派剑法的大量单式、残招;有趣的是被那些奇门兵器给破招的剑法,在现如今的五岳剑派里似乎也很少见到。
那些奇门兵器的单式残招,以及五岳剑派的那些剑法,自然是不入风清扬法眼的,甚至连梁发都不怎么感兴趣。
但这一老一小却也都明白:他们爷俩看不上的这些玩意,丢到现如今的江湖中,怕是能立即引起不小轰动……
“太师叔,我去拿宰鸡剑把这儿毁了还是?”梁发看向风清扬,面色平静地问询道。
五岳剑派技不如人,设下陷阱把日月教高层困死在此处的事若传播出去,必然是丑闻一桩……但梁发本就是癫的,他倒不觉得五岳剑派那一辈人干出这茬事有什么丢脸。
本来五岳剑派与日月教就是水火不容,无论是华山一战还是华山二战,性质都是非常明显的生死相搏而非演武切磋……既然是生死相搏用出卑鄙伎俩又如何?
换做是他梁发来,若是觉得自己技不如人拿不下敌人……那他都不会寄希望于陷阱上,他会果断在敌人来袭的路途上就伺机下毒……
“嗯……老夫倒是觉得没必要毁去此处,就把这些污言秽语和破招都留着,这之后每隔一段时间老夫还能挑选弟子来此处观摩。”风清扬沉吟片刻,下了决断:“不过眼下华山派到底是不群执掌山门,咱爷俩发现这处秘洞的事儿还是得向他呈报。”
“至于最终是否保留此处,也得看他这位掌门的意思。”
“行吧!那我把地上这么多死扑街给顺手埋了。”梁发说罢,忽地眼前一亮:“哎?说起来我这么好心,帮他们收殓尸骨……那我拿他们遗留下来那堆铜铁自己用,应该不过分吧?”
秘洞里可不止只有扑街仔们的尸骨,质量上乘的各种奇门兵器赫然丢得满地都是;日月教中人所用的奇门大多是钝器,这些钝器被岁月侵蚀后染上的些许锈迹并不影响它们的威力,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威力更大了。
因为这世上有一种病症叫破伤风……
除了那堆得到破伤风附魔的钝器外,地上还散落不知道多少枚日月教特有暗器“黑血神针”……
“发儿,在厚脸皮这块,冲儿该向你学习。”风清扬朝梁发一竖大拇指,这个表赞扬的小动作他还是从梁发身上学会的:“若你这混账小子不那么疯疯癫癫,老夫绝对鼎力支持你做下一任华山掌门。”
深夜,梁发用草藤编了几条绳索,将那一大堆奇门兵器捆着带下了思过崖,至于那些黑血神针,他用装屠狗刀的战匣全给装起来了。
风清扬则没回正殿,梁发把那本《火焰刀》交给了风清扬,风清扬翻看了几眼后大为惊讶,表示《火焰刀》之中另有玄机,远非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老人家需要闭关参详数日去深入挖掘《火焰刀》里的奥秘。
梁发没告知岳不群他与风清扬的最终战果,但思过崖下那处秘洞的事梁发毫无保留上报了,岳不群听罢后也没怎么当回事,直接同意了风清扬的提议——保留那个地方给特定的一部分弟子定期进修用。
紧接着岳不群确定了此次华山派应雄霸之邀、赴天下会总会的人员名单。
岳不群敲定的人员不多,总共就五个人:他自己,宁中则,成不忧,令狐冲,梁发。
风清扬到底年龄大了,平日里来了兴致就提点一下后生晚辈,没兴致时也没人敢去他住处打扰,所以实际上风清扬这个长老并不管理什么具体事务;而等岳不群敲定的这五人一离山,全华山上下最忙的人就是封不平了。
当然,当事人封不平本人并不觉得多苦多累,他反而将这视为掌门师兄岳不群对他封某人的无保留信任,感动得一塌糊涂……
因为福威镖局才刚送来不少钱财礼物,所以这一趟出门岳不群一改往日作风,令所有出行人员换上最新最贵气的衣裳,各种大小饰品也绝不能缺少……
华山派五人便大张旗鼓地下了山。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换了最新最贵气的衣裳饰物,本就练气有成、外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不少的岳不群宁中则夫妇,压根就不再像是江湖侠侣了,反而像是在朝廷任职的达官显贵摘了官帽后告假出游。
剑宗的封不平、丛不弃、成不忧三人自小都是在华山长大,他们童年时华山还是很殷实的,因此哥仨长大成人后相貌都还不算差,一直到后来流落山野之间他们脸颊上才显露出沧桑与削瘦,尽管如此,他们依旧不丑。
这哥仨实际上长得各有各的特色,封不平那张脸一看过去就知道是个暴躁脾气、不易服人;丛不弃那张脸一看过去也能知道是个执拗脾气、韧性十足;至于成不忧,这货哪怕后来流落山野之间也是笑口常开,竟是个擅长苦中作乐的天生乐天派。
剑宗这哥仨的相貌特点赫然就和他们的名字高度相似……而在回归山门一月有余后,伙食得到改善的成不忧已吃圆润了不少,现下他换上新装,搭配那张豁达的天生乐天脸,倒像是个富家翁。
而那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他本就生得英俊倜傥,新装加持下,他身上那股子少年侠气和贵气恰到好处糅合一起,使得其草莽气息消减下去不少,乍看过去倒像是个颇为面善的大户公子哥。
五人之中唯一画风截然不同的,就是癫佬梁发了……这货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副实战价值存疑、但外观、制式都十足威风的轻薄甲胄穿戴在身,同时还很骚气地系了一条黑红相间的披风……
还还没完,梁发系完披风后又弄了一顶连有面纱的斗笠给自己戴上,而后他将装有屠狗刀与不少黑血神针的战匣夹在左腋下,右手则倒提无论是造型还是重量都无比夸张的宰鸡剑。
扮相无比招摇、同时也无比诡异的梁发,就那么大喇喇地走在五人队伍的最前头;有这么一个古怪家伙开路,华山五人一路上连不开眼劫道的绿林人物都没碰到,几乎所有过路人都在瞅见梁发后就心底发寒、果断退让开来……
不少过路人更是自行脑补:这一行五人,应该是某个达官显贵家庭集体出游,打头的高大莽汉肯定是护卫,侧翼处笑呵呵的中年汉子肯定是管家,剩下那仨,肯定就是来头不小的一家三口了……
这阵子华山派忽地阔绰,加上这一趟出行是为了长脸刷声望,所以岳不群此次出行一改过去扣扣索索的作风,一路上走得都是官道大路,除梁发外其余人能骑马的道路都骑着马行进,总体行进速度控制得不急不缓,天快黑时更是果断找寻官方驿馆歇脚休息。
三日后,五人队伍在下午时分抵达安康府;行进到此,再往南便就都是险峻山路了,骑马多有不便,岳不群把采买来的马匹在安康集市出手掉,而后就领着夫人、师弟、以及两个徒弟逛起了安康府。
距离双方会面的约定日期还差三日,华山派的五人小队包括成不忧、令狐冲在内,都可称得上是江湖高手,在安康府歇整半日再发力赶路,是决计不可能迟到的。
手头趁钱了,岳不群无论如何是不想委屈夫人、师弟以及徒弟的,逛完安康府后,岳不群果断在安康府最大的那家酒楼开了四间上房供众人休憩。
这家“安康府最大酒楼”,论规格品级,肯定是不如西安、汉中那些,但这家酒楼挂出的招牌却颇为响亮——黄鹤楼!
这也算是地区特色了,在荆楚地界,叫黄鹤楼的酒家可谓多不胜数……
一起用过晚膳后,岳不群带着宁中则返回房中安歇了,成不忧陪着俩精力旺盛的后生聊了会天,讲了点昔年华山最为荣光时候的几件趣事,也打了个哈欠回房了。
令狐冲爱热闹,长辈都离开之后,他便解放了天性,直接出了雅间,下到山寨黄鹤楼一楼大堂,与那些打尖的过往来客谈天说地起来,时不时还耍上几个行酒令。
梁发此刻则是摘了那连有面纱的大斗笠,继续伏案大快朵颐,打小他就信奉“饭量就是力量”的真理,每顿饭都要吃得接近九成饱才肯停歇。
寻常人按照他这种吃法,身体早就吃出问题了,但梁发便他妈的不是寻常人……
“他妈的晦气东西,别藏了,老实滚进来吧!老子跟你打完交再安心吃饭。”
忽地,梁发停住了进食,开口骂了一声,而后他抄起茶杯就朝没虚掩着的木门砸去。
梁发的一掷之力何其之大,那木门直接被茶杯砸透,而后就听到一个清脆碰撞声响起,紧接着那虚掩着的木门便被大力踹开。
踹开大门的,是一个手持一柄奇门铁帚的独眼汉子,这人身形高大魁梧不似荆楚地界人物,握持着那沉重铁帚,搭配那漆黑色眼罩与粗犷的面部轮廓也挺威风……
只是他那铁帚上有个崭新的小豁口略微折损了威风气,那小豁口显然是被梁发用茶杯砸的……
“他妈的小子,你吃得挺多,功力也挺深厚……莫非你是食为仙的私生子?”独眼龙言辞不善:“若你是的话,可以向老子跪地求饶,老子念在和食为仙多年同僚情分上,可以考虑只打断你四肢,将你活捉回去交差。”
“武器都被老子用茶杯砸了个豁口的货色,还敢扬言要活捉老子……”梁发不怒反笑:“他妈的,你丫到底谁啊?”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有眼力劲……”独眼龙晃晃手里奇门铁帚,带起一阵汹涌劲风:“天池十二煞,铁帚仙!”
“天池十二煞?他妈的……你们那天池杀手组织一百多号人能被独孤剑一人一剑干挺到只剩十二个……然后东躲西藏了这么多年,你们十二个龟孙怂蛋觉得自己现在又行了?觉得可以再起个‘天池十二煞’的名头组队出道、焕发第二春了?”
“拿个破扫帚充门面、连老子丢的破茶杯都挡不住,还他妈天池十二煞……你们怎么不叫天池十二烧然后集体去勾栏里卖沟子啊?”
梁发虽是岳不群的徒弟,但他浑身上下就他妈的没有半点儒雅气质,相反,各种粗鄙的难听糙词他一向是张口就来的。
“他妈的!黄口小儿竟敢羞辱老子!现在老子可不管你是不是食为仙私生子了,老子要送你上黄泉路见你师父师娘、师叔师兄去!”
铁帚仙被梁发这一通话语羞辱搞得肝火大盛,他一咬后槽牙,大吼一声,而后就朝挥动那奇门铁帚朝梁发发起了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