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仁堂。
裴礼一行人回来时,已经是近半个时辰后,天际早已黑漆漆一片,街上都不见行人。
康宁正好完成今日份对杨亮的治疗,正要离开病房,与开门的丫丫撞了个正着。
“丫丫,小心些。”
连红略显嗔怪得责备一声,旋即望向康宁,“康神医,我男人如何了?”
“放宽心,已经脱离了危险。”
康宁补充一声,“不过还需要一个不短的时间恢复。”
“爹爹?”
病床旁,丫丫唤了好几声,仍不见杨亮回应,不由得看向康宁,“我爹爹怎么还不醒?”
“哪有那么快,他现在只不过是脱离了危险,保住了命而已。”
“那什么时候能醒?”
“说不准,或许明天就能醒,或许十天,或许一年,或许……”
康宁并未继续再说。
但丫丫连红两人直接愣在当场,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
“怎么会这样?”
病房外,杨云很是难以理解的呢喃一声,“不是抽中了上上签吗?”
裴礼进入病房,伸手搭在杨亮的脉搏上。
身体机能已经没有大问题,就连破损的内脏都已初步愈合,但偏偏就是醒不来。
用前世的话来说,便是植物人。
用此方世界的医学来解释,便就是灵魂还在沉睡。
康宁的医术毋庸置疑,但毕竟仅有宗师实力,无法解决灵魂的问题,倒也情有可原。
丫丫泪水汹涌,“裴礼哥哥,我爹爹是不是醒不过来了?”
“没有的事。”
裴礼说道:“你爹爹只是睡着了,等睡足了,自然就醒了。”
“真的?”
“真的。”
裴礼颔首,转而看向康宁,“同仁堂没有适用于灵魂之类的天材地宝吗?”
“你竟然知道灵魂?”
康宁先是诧异,不过很快便就释然,“涉及到灵魂的大药太过稀有,这里肯定是没有,不过汉中府分坛有……”
康宁欲言又止,“以我现在的情况,肯定是拿不到的。”
“以你在同仁堂的身份,还有拿不到的药材?”
裴礼补充道:“你开个价,钱不是问题。”
“不是钱的事……”
康宁略微沉吟,拱手一礼,“还请借一步说话。”
裴礼蹙了蹙眉,不过倒是没有拒绝,任由康宁领着上了同仁堂二楼。
出人意料的是,康宁并没有带着裴礼去往任何一间病房,而是来到她的闺房。
能清晰的闻见,空气中有一股似有似无的别样芬芳,想来女子闺房皆是如此。
“我房间只有茶,也不知道你喝不喝的惯。”
说话间,康宁招呼裴礼入座,旋即奉上一杯茶。
裴礼并未伸手接茶,“小掌柜似乎有难言之隐?”
“你看出来了?”
康宁话音刚落,便意识到这似乎是句废话,若非有难言之隐,哪有女子将陌生男子带入闺房的?
康宁自嘲一笑,“我虽被称为同仁堂小掌柜,但其实处境颇为捉襟见肘。”
裴礼摇了摇头,心知这又是一潭浑水。
同仁堂是医家势力,相较而言,论地位,在登州这一亩三分,同仁堂比之荥阳郑氏还要不同寻常。
这意味着,同仁堂的水,比之荥阳郑氏还深。
裴礼连荥阳郑氏都不想有牵扯,自然不可能与同仁堂有过多的瓜葛。
“小掌柜弄不到灵魂类的天材地宝也无妨,只要帮忙照料杨亮便好,旁的无需理会。”
“价钱好说,同仁堂尽可开价。”
裴礼准备恢复伤势后,使用灵魂规则之力唤醒杨亮。
“好大的魄力!”
康宁笑了笑,“烟雨楼临渊,果然如传闻那般,为人有情有义!”
闻言,裴礼不动声色的反问一声,“小掌柜是在与我说话?”
“你看这里还有第三人吗?”
“呵。”
裴礼笑了一下,旋即毫无预兆的出手,木棍对着康宁咽喉刺去。
康宁俏脸一变,下意识侧身,堪堪躲过了那根木棍。
“砰!”
木棍猛然改变方向,朝着康宁雪白的脖颈拍了上去。
康宁尽管有宗师实力,但走的是医道,对于打斗并无太多经验,再加之面对的是毫无征兆出手的临渊,结局是毫无意外的被木棍拍中,当场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嘤咛在房间响起。
康宁悠悠转醒,很快便发现,她躺在了绣床上,全身都无法动弹,入眼便见到了坐在凳子上自顾自饮茶的裴礼。
“你是如何认出我身份的?”
裴礼轻声开口。
“你的事迹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这算不得什么隐秘。”
“另外,叶瑄谈吐不俗,而且年仅七岁便能识文断句,定然出身尊贵。”
康宁如实说道:“不过让我真正确信你就是临渊的,是你身上的伤势。”
裴礼这才恍然,他以为从不与人交手,或者戴了草帽便能不被认出,可他偏偏忽略了康宁的职业。
医道世家出身,望闻问切是康宁最基本的能力。
裴礼端起茶轻抿一口,有些随意的问道:“你还与谁说了我的身份?”
“谁也没说!”
裴礼天眼通盯着康宁成熟且富有韵味的脸,通过其脸上的细微表情,大抵能确定,后者并未说谎。
“砰!”
裴礼以手指沾了一滴茶水,屈指弹在康宁胸口,解开了后者的穴道。
“还请小掌柜将在下的身份保密,在下感激不尽。”
“如果这是你的请求的话,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康宁补充道:“只要你点一下头,我可以治好你的伤,还可以弄来有助于灵魂恢复的大药治好杨亮,而且分文不取。”
“还是算清楚些才好。”
裴礼摇摇头,“你治病,我付钱,合情合理。”
康宁蹙了蹙眉,“你可知七月十五那天在潼关郡天水阁有一场拍卖会?”
裴礼自顾自的喝着茶,并未回应。
“你那只金乌落入了亨通商会手中,他们计划在天水阁将你引出来。”
“旁的暂且不论,明州来的那魏世昌定然不会放过你。”
康宁直言道:“你或许还不知道,几天前的夜晚,魏世昌与亨通商会起了冲突,差点就要大打出手,但最后的结果是魏世昌灰溜溜的走了。”
“小掌柜有话不妨直说。”
“拍卖会之前,亨通商会不可能释放金乌,难道你要以重伤之躯去参加七月十五那场拍卖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