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还在下。
尽管天道已经隐匿,尽管雷云已经被一箭射出个窟窿。
但堆积的黑云实在太厚了,哪怕是烈日当头,也无法短时间驱散雷云。
随着道首与妙云离开,裴礼也不再逗留,只一步跨出,被灵力包裹的身影便消失在大雨滂沱的黑云之下。
这是一处逼仄狭窄的山涧,山涧底部哗哗流水,两侧是陡峭山崖,崖壁上长满了青苔,像是才经过一番大战,湿漉漉的青苔全都耷拉着。
雨过天晴,久违的阳光倾洒而下,正好射进了这个逼仄的山涧。
山涧一侧的崖顶上,裴礼盘膝而坐,天地间不可见的稀薄灵气汇聚而来,在头顶化作一个灵力旋涡。
裴礼运转太玄经,炼化灵气的同时,灵力顺着经脉运转,最后齐齐汇入丹田,化作液态。
放眼看去,丹田仍旧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汪洋,与真元化作的液体看似大同小异,但实质,已是脱胎换骨。
之前仙宫浮现之时,其实裴礼丹田内的真元还有部分未彻底转化为灵力,不过经过雷劫的洗礼,残存的真元也进一步转化为灵力。
大宗师境界也已稳固,灵力质量似乎也比才转化之时强了数筹。
除此之外,是在泥丸宫的精气神三花之上,盘膝着一个闭着双眸的小号裴礼。
这便是经过雷劫洗礼而孕育出来的灵魂。
一般而言,才入大宗师,只能模糊感应到些许灵魂的存在,绝不可能如此清晰的凝聚出灵魂。
以裴礼如今的灵魂强度,怕是一些成名多年的大宗师,也难以企及。
经历了一道紫霄神雷,不亏。
裴礼意识进入泥丸宫,对透明小人下发一个指令。
立时,透明小人睁开双眸,紧接着便消失在泥丸宫,出现在裴礼身侧。
一缕清风拂过,虚幻身影好一阵荡漾,似乎风再大些便要吹散。
裴礼不敢冒险,急忙让灵魂回到泥丸宫。
灵魂才刚刚凝聚,还是太弱了一些,日后的修行重心需要往灵魂侧重,假以时日,哪怕未入天人,或许他也能做到出窍神游。
随着破境大宗师,裴礼的实力几乎是全方位增长,最显而易见的是,各种神通的威能,比之以往迈上了数个台阶。
对规则之力的感悟及运用,也来到一个新的高度。
除此之外,天眼通进入了第四层,达到了心眼状态。
顾名思义,只要是心中所想,就没有看不到的,视野范围不受距离约束。
当然,长时间维持心眼状态,对于灵力的消耗有些恐怖,另外,也无法千里传音。
若是不使用心眼的话,正常的天眼范围,也扩大到了一百来里。
“嗡嗡嗡!!”
裴礼正运转功法修复渡劫时的身体创伤,右手掌心微微震颤,这是扶桑树在试图与他联系。
“你小子终于来了!这回看你往哪跑!”
裴礼意识才进入树灵空间,朱厌第一时间冲了上来,伸手便要拽向裴礼的衣领子。
裴礼身形一闪,已是出现在朱厌身后。
“空间规则?”
朱厌手掌落空,几乎瞬间便有了某种猜测,心中大为惊讶。
好半晌,它转过身来,“你对规则,已经熟练运到了如此地步?”
裴礼略微侧身,望了朱厌一眼,“用的多了,自然就熟练了。”
朱厌沉默下来,并未轻易附和。
裴礼就简单这么一说,作为太古时期的凶兽,朱厌自然不可能简简单单就信了。
哪怕是在太古时期,达到化灵境,不过触及到感悟规则之力的底线。
当然,一些太过恐怖的妖孽,也可在凝元境稍有触摸。
可不论如何,如裴礼这般,凭借才入化灵境的实力,居然已经如此熟练的运用规则,古往今来,不说绝无仅有,也当得上万古难寻。
须知,运用与感悟,有着本质的区别。
朱厌沉默半晌,“只可惜此界的飞升之路已经断绝,不然,就算真就认你为主,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裴礼倍感诧异,不曾想以朱厌的桀骜不驯,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我从未要求你认我为主。”
裴礼说道:“只要你不为害一方,我大可放你自由。”
“本座保证,以后我日行一善,绝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朱厌眼眸一亮,举起一只手掌,“你现在就可以帮我把头上的蓝银环摘下来了。”
“呵。”
裴礼被逗笑了,并不理会朱厌,转而望向不远处的扶桑树,抱拳拱手,“前辈,不知您唤我进来,所为何事?”
“诶诶诶!”
“小子,再商量商量,你帮我把头上这玩意摘了,本座给你当护卫,可以一直护到你死,寿终正寝的那种!”
朱厌凑到裴礼面前,“怎么样,本座够诚意了吧?”
裴礼反问一声,“此界天道若要杀我,你护的住吗?”
“天道?天道好端端的怎么……”
朱厌一愣,迅速反应过来,“你要斩杀此界天道,重开飞升之路?”
裴礼问了一声,“你还要护我一生吗?”
朱厌再一次沉默下来,心神愈发震撼。
它虽说是上古凶兽,真实境界也远超神桥境,但天道乃此界规则主宰,它的修为被压制的厉害,从不敢生出挑战天道的心思。
可如今……
朱厌脑海再一次浮现出,裴礼一人一箭,仅凭凝元境修为,居然就敢拉弓向神桥境。
仅是想想这幅画面,就已经让它震撼不已。
如今裴礼又告诉它,他要斩杀此界主宰,这小子,确实过于胆大包天了些。
裴礼并不理会朱厌心中作何所想,来到扶桑树面前,询问唤他前来的缘由。
扶桑树一番描述,这才得知,原来是朱厌留在此处太久,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
为了逼迫扶桑树联系外界的裴礼,朱厌甚至将玉藻前那个分身强行抓来,作势要在扶桑树面前将那只狐狸给叉叉欧欧了。
如此,扶桑树只能紧急联系外界的裴礼。
知晓原委,裴礼先是四下扫视一圈,可却并未见到玉藻前那个分身,想来又是躲进了灰雾之中。
裴礼继而转身望向后方的朱厌。
“谁让你一直囚禁本座的!”
朱厌昂起脖子,“本座闲的都要淡出鸟来了,只好拿那只骚狐狸来解解闷。”
“并非有意不让你出去,我之前受伤严重,昏迷了一个月,后来恢复伤势也耽搁了些时间。”
裴礼耐着性子解释一声,“来到登州后,我的处境一直很微妙,一旦将你放出去,很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借口!你找的都是借口!”
朱厌冷哼道:“就算你觉得本座出去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你不可以让老金进来陪本座吗?!”
裴礼略微沉吟,“金乌被人抓去了。”
立时,朱厌愣住,确认裴礼不是在开玩笑,立时怒了。
“老金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