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南父子惊恐万分,先前见了这位大人给四岁小儿开膛破肚的狠厉模样,他们不觉得对方会对自己有什么仁慈。
凤天南咬了咬口中仅剩的几颗牙,站起身来高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全是我凤天南之错,这位大人要杀,便杀老夫一人吧,只求你放过我儿凤一鸣。”
话虽激昂,但他口中缺了不少牙,嘴里漏风,说出的话不清不楚,江尘好悬没听岔了。
江尘心中冷笑,装,你接着装。
凤一鸣也是突然放声大哭,喊道:“不,要杀就杀我吧,别杀我爹,这位大人,此事全是我一人所为,你要剖就剖了我吧!”
凤一鸣说完,便与凤天南抱在一起,两人又哭又跪,场面竟有几分感人。
忽悠,接着忽悠。
若是碰上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侠客,不懂江湖上狡诈之徒的鬼蜮伎俩,轻易被别人几句豪言感染,说不得就会饶过他们。
没错,说的就是你,胡斐小老弟。
江尘瞥了一眼胡斐,见他面上似有意动,若要让他杀这二人,此时的胡斐定然不忍下手,但要让他轻易放了二人,他又觉得不甘心,想来想去满心踌躇,拿不定主意。
好在今日之事轮不着他来拿主意,江尘可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完全不为二人的表演所动,只是拿着刀子继续逼近。
“两位若是分不出先后也无所谓,一人一刀,谁也跑不掉。”
凤天南父子哭声一滞,没想到这位大人竟然如此意志坚定,态度一点也没有软化。
他们凤家久霸一方,自然总会遇上自诩“替天行道”的侠士,有时来不及布置,被人家逮住,只需祭出这慷慨激昂的表演,那些侠士都会上当,心有不忍,最后留下一句下不为例便放过他们。
如此招数,屡试不爽。
今日倒是第一次失效。
江尘见二人面色各异,懒得再看他们表演,当即提刀准备刺下。
忽听见嗖一声破空轻响,一枚指头大小的暗器从上而下飞掷而来。
“小老鼠还是忍不住了?给我下来!”江尘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样。
他早就知道梁上藏着一人,只是见对方一直没有动作,这才没有理会,如今竟然还敢出手,那就别怪他辣手无情了。
江尘手中短刀向上一点,正中那掷来的暗器。
一旁的胡斐定睛一看,原来那暗器竟是一枚女子手上所戴的指环,被江尘短刀点中,顷刻间碎裂成渣。
江尘轻易击碎对方的暗器后,另一只手朝上凭空一抓,只听一声尖锐的女子叫声,梁上之人重重摔在地上。
“竟是一位姑娘?”胡斐惊讶叫道。
那落在地上的女子一身紫衣,身形苗条,狼狈摔在地上,一张脸贴在地上,看不见样貌。
果然是袁紫衣。
江尘看了这人的装束,知道这人多半就是飞狐外传中的女主角袁紫衣,同时她也是那边凤天南的私生女。
“我很好奇,以你的遭遇,你为什么会救下凤天南这种人?”江尘沉声说道。
袁紫衣撑起身子,冷声回道:“不要说得你很了解我吗一样!”
了解?当然了解!
这种问题简直正中下怀,江尘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你是一个出家人,发号圆性,倒转过来便是姓袁,全名袁紫衣,这紫衣正是从出家人的缁衣芒鞋中化用而来。”
“你?你怎么……”袁紫衣大骇,这人竟然对自己的情报了如指掌。
江尘继续说道:“你的母亲名为袁银姑,虽是个乡下姑娘,却长得很美,被凤天南看中,强占玷污,生下了你,因此你其实是风天南的私生女。”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袁紫衣面如死灰,她本以为此事只有凤天南与她自己知道,没想到竟被一个陌生人公之于众,叫她羞愧欲死。
江尘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袁银姑的父亲得知女儿被人欺辱,上门找凤天南理论,被人一顿好打,回家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袁银姑的叔叔伯伯们认为都是袁银姑的错,不许她戴孝,还要拿她浸猪笼,袁银姑不得不逃到佛山镇中生活,孤苦无依,以乞讨为生。”
“镇上鱼行有一伙计向来跟袁银姑交好,心生爱慕,对袁银姑多有照顾,也不嫌弃对方未婚生子,两人没多久便结为夫妻,谁知此事被凤天南知晓,下手害死了那伙计。”
“这一桩桩事情算来,凤天南虽是你的生父,却与你有三桩大仇,既辱母之仇、弃养之仇、害亲之仇,如此深仇大恨,你竟然还要救他……”
“你这女人脑子被狗吃了吗?”
江尘细数完袁紫衣与凤天南的生平恩怨,厉声质问。
“我……”
袁紫衣被问的哑口无言,她生平信念乃是“世间的好人与恶人并不那么容易分清楚,若是万一误杀了一个,便会是终身遗憾”,因此对于凤天南这般的恶人,也会保全对方一命。
只是被江尘细数了凤天南的罪恶,她这番话如何还能说得出口。
袁紫衣思量片刻,固执说道:“人心善变,这人就算做了一辈子的恶事,难道就没有向善的一刻吗,此刻杀了他岂不是抹杀了这种可能?”
这女人没救了!
江尘暗自摇头,一挥手将她推至一旁,不再理会,转而对着外头围观的众人问道:
“诸位,你们说这两人,该不该剖?”
江尘刚刚细数凤天南的罪恶,再结合他们平日里所知的凤家一桩桩、一件件恶事,众人早已义愤填膺,当即大喊:
“让他剖!”
“让他剖!”
江尘再不迟疑,手起刀落,将凤天南父子从胸膛到小腹一刀剖开。
血溅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