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奇幻的场所自小虾米离开后,出路也随之消失,变成了一处封闭的禁地。
黄裳被困在其中,不得脱身。
这处所四周虽有星空景象,实则空无一物,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困于其中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黄裳被困在其中,与囚徒无异,漫长的时光让黄裳几近崩溃,唯有心中刻骨的仇恨让他强行支撑下来。
小虾米临走前那句“或许还会再见面”是他活下去的动力,黄裳心中期盼哪怕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只要能再见到小虾米,就还有报仇的希望,他必须顽强的活下去。
而这处神秘所在竟有夺天地造化之功,黄裳在其内受困百年,丝毫没有被岁月侵蚀,容貌体魄与当初无二。
幻象之中,一瞬百年。
江尘见证了黄裳的百年挣扎,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个复仇者实在太可悲可叹可恨可怜,如今的黄裳只剩一具空壳被仇恨驱动,几乎与行尸走肉无异。
江尘叹息一声,正要继续观看黄裳是如何从这处神秘之地逃脱时,幻象忽然消失了。
就好像看电影刚看到高潮部分,忽然断电了一样,叫人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不是,你好歹让我看看那地方在哪里啊!”江尘不甘大叫一声,却无法阻止幻象的崩塌,眨眼间神识便已经回到了自己体内。
幻象消失后,黄裳并未再睁开双眼,而是直直向后倒下,砸起一阵灰尘。
江尘来到黄裳身前,伸手盖在对方胸口,检查了一下对方的状态,发现黄裳的肉身并没有任何伤病,甚至因为百年精纯内力的冲刷,体魄比一般横练外功的武者还要强悍。
可对方此时竟然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双目紧闭,气息极其微弱,好像一个植物人一般。
江尘皱眉思考片刻,忽然一拍手掌,懊恼说道:“哎呀,我办了一件错事!”
他刚刚想到,先前对黄裳施展的幻术,令黄裳陷入幻象之中,虽然自己能借此机会一窥对方过往,但黄裳同样也在幻象中再一次经历了过往那些痛苦之事,报仇功亏一篑、与小虾米决裂以及最痛苦的百年孤独折磨。
黄裳本就在百年孤独折磨下,只剩下复仇的本能,再一次亲身感受过往的痛苦,他的心灵再也承受不住,轰然破碎。
“心境破碎,这不就成了活死人嘛,老兄啊,你可不可以等下再死,先告诉我圣堂的位置在哪里?”江尘无奈哀叹。
黄裳被困的那处神秘之地,同时也是小虾米神秘消失的地方,江尘猜测那里十有八九就是圣堂。
圣堂本质上是一扇门,游戏中小虾米就是通过圣堂穿越到武侠世界中,结局时再次通过圣堂回到自己的时代。
江尘在黄裳的记忆中看到圣堂的踪迹,正欣喜若狂,幻想着通过这圣堂说不定能回到自己的故乡蓝星,可谁能料到,黄裳这位老哥说倒就倒,一点也不带犹豫的。
黄裳也许是这个时代唯一知晓圣堂位置的人,可他偏偏成了植物人,让江尘感觉比吃一大口苍蝇还难受。
这边江尘浑身难受,那边令狐冲和他身后的女子看的目瞪口呆,只不过一个是惊讶,一个是惊骇。
刚刚大杀四方的老者,竟然在江尘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眨眼之间就被放倒,这人的实力该高到什么程度去了。
令狐冲惊讶过后,无奈摇头:“这个姓江的怎么这么厉害,看来我令狐冲这辈子都没法胜过他了,先前一掷之仇,唉,报不了啊!”
而令狐冲身后的女子惊骇之后竟莫名生出几分恐惧,在他眼里,那老者已经是极难对付的绝世高手,却被这年轻人轻易打败。
“我不过绣了十年花,怎么外头蹦出了这么高手?”女子低声自语。
令狐冲茫然回头,他刚才好像听到了身后有人在说话,是一个偏中性的声音,分不清男女,可是回头却只见到那女子平静的面容,疑惑道:“姑娘,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女子淡然摇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他暂时不想暴露自己的声线,他的声音不似女儿家那般娇柔,若是让这小子听了,多半会失望吧。
令狐冲挠挠头,倒是没有在意,转头看了眼不知为何开始左右开弓抽打老者的江尘,想了想说道:“那人天生克我,跟他打交道准没好事,姑娘,咱们悄悄溜走。”
女子对身份不明,实力更加不明的江尘有些畏惧,点点头,非常顺从任由令狐冲牵起小手,二人弓着身子向殿外摸去。
二人没走出几步,地上一个华服汉子挣扎起身,满脸痛苦揉着胸口,察觉到身后有人经过,疑惑往回一看。
“咦,你是……”那人惊讶出声,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女子认出这人正是白虎堂堂主上官云,他是看过自己容貌的,虽然此时他已经大不一样,但熟悉之人总能看出端倪,上官云显然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
女子手掌一翻,一根银针入手,两指一弹,那银针疾如迅雷,转瞬刺入上官云喉咙。
上官云双手捂住喉咙,眼中只剩恐惧之色,想要开口求饶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女子倒是没有将上官云杀死,只是用银针封住了上官云的喉咙气管,让他一时半会喘不上气,自然不能出声。
如此行为皆因令狐冲就在身旁,若是出手将人杀死,反倒可能让令狐冲起疑心。
果然令狐冲见对方捂着喉咙满脸痛苦,疑惑问道:“这位仁兄,你怎么了?”
女子拉了下令狐冲的袖子,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别多管闲事,赶紧跑路要紧。
令狐冲想了想,这里是黑木崖,日月教的老巢所在,确实不可久留,便没有再管上官云,拉着女子走远了。
江尘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令狐冲二人,一边抽打黄裳试图将他打醒,一边给黄裳输入灵力,不让他被自己不小心打死,心中疑惑:“令狐冲这小子什么时候跟东方不败关系这么好了,还拉起小手了,噫,真恶心……”
江尘只瞧了一眼就能看出,那女子武功极高,打五六个令狐冲不是问题,此刻竟然像个小媳妇一样缩在令狐冲后边。
这场景好像一头威武的雄狮缩在狐狸身后,而这只狐狸还以为自己保护了雄狮,多少有点滑稽。
整个黑木崖上能有这等武功的,除了日月教的现任教主东方不败还能有谁?
他们二人离去便离去吧,江尘倒是没有阻拦,他特地带着令狐冲上黑木崖,就是为了看看这个世界的令狐冲跟东方不败能不能擦出一些火花,现在看来,别说火花,水花都快擦出来了。
江尘又再抽了黄裳几下,终于叹了口气,将脸肿成猪头的黄裳放下,这下可算是彻底死心了,对方确确实实是个活死人,叫不醒的。
看来自己确实无缘一窥圣堂之秘了,也不知道那小虾米究竟还会不会回来。
想起那小虾米,又想起二人相同的容貌,江尘胡乱猜想,难道自己就是小虾米本人?
失忆、转世这种事在影视剧里比比皆是,该不会发生自己身上吧?
想到此处,江尘急忙掏出当初在齐丽父女手中拿到的野球神拳秘籍,照着上面的功法尝试挥舞几拳。
影视剧里都说失忆或者转世后,记忆深处其实还是记得之前的功法,重新学习时一练就会,一点就通。
然而江尘尝试了好多下,却完全没有发觉到任何熟悉的感觉,也并不能发挥出野球拳的真正威力。
“看来我不是小虾米,这家伙只是单纯抄袭我的脸而已。”江尘收回拳头得出结论。
就在江尘瞎琢磨的时候,一个虬髯大汉一手捂住头走进成德堂,口中还不住喃喃自语:“他娘的,活见鬼了,我怎么依稀看见教主被一个年轻小伙给拐跑,我这是被人踹晕了脑袋出幻觉了?”
“杨总管,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教主没跟您一起来吗?”一个满身带伤的中年人见虬髯大汉到来,急忙上前询问。
这虬髯大汉自然便是日月教如今的大总管杨莲亭,他转头一看,出声之人原来是青龙堂堂主贾布,只是这贾布如今一身是伤,脸颊一侧数道爪痕深入骨头,连一只眼睛都被抓了下来,其状甚惨。
杨莲亭被贾布的惨状吓了一跳,却并没有关心对方伤势,反而面色一变,厉声斥责道:“一个糟老头就让把你们打成这样,日月教平日供奉着你们这帮堂主,我看都是浪费粮食,废物,都是废物!”
贾布身为青龙堂堂主,在日月教中地位高、资历老,却被杨莲亭这般指着鼻子斥责,偏偏敢怒不敢言,一手捂住脸颊,任由鲜血不住的往下滴落。
杨莲亭本人武功平平,放在一众堂主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可这人也不知给东方教主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能极受东方教主信任,教中诸般事务尽数托付给杨莲亭。
正是有了东方不败在身后撑腰,杨莲亭给自己增设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大总管之位,在这日月教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横行霸道毫无顾忌。
教中兄弟对此早有怨言,可偏偏这几年教主不问世事,他们连教主的面都见不着,杨莲亭也越发骄狂,行事更加霸道。
人家是东方教主跟前的红人,贾布又能如何,只能强压怒气低声问道:“是属下无能,敢问杨总管,你不是去找教主吗,为何不见教主出来?”
杨莲亭疑惑反问:“怎么教主没从成德堂经过?”
他先前被人踹了一脚,恍惚间似乎看见教主被一个年轻小伙牵着手带走,杨莲亭不敢相信这一幕,只当自己看错了,一定是教主不高兴,把自己打飞,教主自己到成德堂来了。
一定是这样的!
只是听贾布问起,怎么教主没有出现吗?
杨莲亭正疑惑着,上官云踉跄走来,他双手捂住脖子,满脸通红,眼珠瞪的老大,活像一条上了岸的鱼。
贾布发觉上官云似乎是闭了气,拉开上官云的双手检查发现对方喉咙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卡住。
贾布运起内力,一掌轻拍上官云脖颈一侧,一枚银针被内力逼出,透出体外,唰的一下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见到这银针,贾布顿觉头皮发麻,他认出这似乎是东方教主惯用的武器。
早年东方教主虽然也是像他们一样舞刀弄剑,但自从被前任教主任我行赐予《葵花宝典》后,不知不觉性情大变,竟然不知何时起竟然使起了银针作为武器。
上官云喉咙中有银针,多半说明他被东方教主攻击过,东方教主要教训的人,却被自己给救了,这算来算去,岂不是他贾布违逆了东方教主的意思?
贾布想到此处,冷汗直流,眼神直往地上扫视,恨不得找回那根银针,给上官云插回去。
只是那银针实在太过细小,早不知飞哪里去了,贾布就是想找也找不见。
上官云得救之后,大口喘气片刻后,大声叫到:“教主……我刚刚看见教主……他跟一个年轻小伙跑了!”
“什么?”杨莲亭大惊,心中止不住哀叹,不是幻觉,不是幻觉,原来先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教主真的被拐跑了。
教主、小伙、跑路……
贾布满头问号,这几个词他们都能听明白,怎么组合到一块却那么难懂呢,上官云这厮怎么说胡话呢,难道是刚才闭气把脑子憋坏了?
见贾布不信,上官云加重语气继续说道:“我刚刚真的看到了,教主跟那小年轻手拉着手,像一对恩爱夫妇一般,被我偶然撞见,教主还扎了我一针!”
几人正在讨论着东方教主的事,忽然一道声音在旁边响起。
“哟,哥几个都在啊,我有事要跟你们谈谈。”江尘忽然凑到上官云几人身旁,面色和善搭话。
“你是何人?”上官云几人见江尘这陌生面孔,疑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