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止被易逐云强横掌力所伤,口吐鲜血,而那闭穴绝技因荤腥瞬间被破,致使裘千尺以枣核钉精准点中他两处穴道。
他应声倒地,再难起身。
裘千尺甚是得意,笑声在洞中久久回荡。她缓缓自洞左侧现身,秃头佝偻,似走非走,似爬非爬。
篝火映照之下,她面容更显狰狞,犹如厉鬼现世,煞是骇人!
郭芙与绿萼望见这等模样,心中害怕,不由自主地退到易逐云身后,不敢直视。
完颜萍倒是习惯了,虽然觉得裘千尺可怜,但已无任何好感。
她暗暗庆幸,若非云郎及时赶到,自己早已命丧这对恶毒夫妇之手!
此时想起,仍是心有余悸,不自觉地紧握易逐云之手。
易逐云大手将她小手轻轻包裹,以示宽慰。
公孙止自知难逃一死,但他望着裘千尺那不堪入目的模样,忽而心生快意,大笑道:“报应!报应!”
裘千尺并未立即取他性命,而是于丈余外坐下,怒骂道:“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我原以为你尚存一丝人性,没想到连亲生女儿都下得了手……”
说到这里,她捶胸顿足,痛哭流涕:“畜牲,你还我萼儿来!你还我萼儿来!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哭声如泣如诉,凄厉骇人,在洞中回荡不绝。
众人听了,都感觉毛骨悚然。
公孙止见她并未立即动手,连忙辩解道:“萼儿没有死,她是我亲生女儿,我怎会害她?是那小畜生与姓郭的女子联手欺骗萼儿,将她打下深潭。”
郭芙闻言,怒斥道:“你这恶贼,休要胡言乱语!分明是你所为,还想嫁祸于人!”
绿萼虽然心中害怕,但仍从易逐云身后探出头来,望向裘千尺,轻声问道:“你是娘亲?”
裘千尺得知女儿尚在人世,停住哭喊,望向绿萼。
母女四目相对,似灵犀相通。
绿萼想上前相认,却被易逐云伸手拦下。他深知这对夫妇都不是好东西,但又不便亲手除之,心中矛盾重重,一时无计可施。
绿萼知他担心自己安危,柔声道:“易大哥,不必担心我,娘亲不会害我的。”
易逐云眉头紧锁,目光紧盯公孙止,终是放行。但他全神贯注,随时准备出手。
绿萼快步来到裘千尺身前,蹲下身子与她相认。裘千尺仔细确认绿萼生辰与胎记,母女二人相拥而泣。
一家三口,竟在这石窟中“团聚”!
绿萼见母亲受尽折磨,心痛不已,泪水如泉涌般涌出。母女二人哭诉一番后,绿萼搀扶裘千尺坐好。
裘千尺见女儿身着大红衣裳,不动声色地瞥了易逐云一眼,低声问道:“萼儿,你已嫁为人妇,夫君是何许人也?怎不让他来见见母亲?”
绿萼支吾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
裘千尺微微发怒,冷笑连连:“萼儿,你是嫌弃娘亲了吗?娘亲这般模样,让你丢脸了?”
绿萼连连摇头,急切辩解:“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她终是不知如何解释,总不能坦言自己与一个女子拜堂成亲。她扭头望向易逐云,眼神中满是哀求。
裘千尺暗道:“果然是他!娶了我徒儿,又来觊觎我女儿……”
但她忌惮易逐云武功高强,不敢贸然强逼。她深知以道德约束这等无耻之徒无异于对牛弹琴。转而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如何被公孙止害到如此地步。
绿萼听得更是心痛不已。
裘千尺恶狠狠地盯着公孙止,一边讲述自己的遭遇,一边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绝于耳,犹如市井泼妇一般。
公孙止忽地插话道:“恶妇,当年你毒手害死柔儿,这就是你的报应。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喃喃自语:“柔儿,这恶妇已遭报应,我算是替你报了仇,咱们很快便能相见了。”
言毕,他放声大笑,似是不惧死亡。
裘千尺咬牙切齿道:“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我岂会让你死得如此轻松?我要让你一一尝尽我曾受过的所有苦楚。”
绿萼望着公孙止,天真地道:“爹爹,你快向妈妈道歉,求她原谅你,咱们一家人便能和好如初。”
“道歉?”
公孙止情绪略显激动,说道,
“你以为这恶妇会因此饶我?当年她害死柔儿,我虽恨之入骨,却从未想过报复,只盼一家人能和睦相处。”
“谁料这恶妇仗着武艺高强,愈发蛮横无理,你适才也听见了,她当年便是这般辱骂我,稍有不满,便三天一小骂,五天一大骂,时不时还要动手……”
“萼儿,你道我我为何对你严厉,只因我怕……我怕你变得和她一样蛮横……你却为了一个刚认识一天的贼人,与我反目成仇,你的心中何曾有我这个父亲?”
绿萼听他一番指责,见他动弹不得,又瞎了一眼,不禁生出怜悯之情,低头不语。
忽地,公孙止忽地惨叫一声,原是裘千尺发射枣核钉,击中他嘴巴,门牙尽落,鲜血直流。
绿萼见父母自相残杀,悲痛欲绝,拉住裘千尺衣袖,哭着哀求:“妈妈,你就饶了他吧。”
裘千尺冷哼一声,心道:“此刻杀了公孙止这狗贼固然痛快,但岂能解我心头之恨?况且那易逐云在一旁冷眼旁观,似乎因我利用他而心生不满,故意冷落萼儿。”
她转头看向完颜萍,柔声道:
“萍儿,你且过来。”
完颜萍担心她偷袭,不敢应答,低头不语。
易逐云不屑地嗤笑一声,冷冷地道:
“你这忘恩负义的恶妇,先前设计萍儿之时,可不是这般模样。若非我和萍儿到此,你便要老死在这里了。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萍儿的师父,你们恩断义绝。你若再有害人之心,我必取你性命。”
绿萼闻言,满心疑惑,道:“妈妈,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性命都是易大哥救的,咱们都是自己人……”
裘千尺不理会易逐云,转对绿萼道:
“他欺负你了?”
绿萼羞得满脸通红,低声道:
“没……没有……”
裘千尺厉声道:
“还说没有,我看就有!”
绿萼急忙解释道:
“那时易大哥毒发,并非有意冒犯……”
公孙止闻言,心中一动,叫道:
“尺姐姐,尺姐姐……”
众人皆感诧异,纷纷望向公孙止。
裘千尺怒声道:
“狗贼,此刻求饶,已经晚了。”
公孙止道:“尺姐姐,易逐云那贼子为求绝情丹,让那姓郭的女子女扮男装,哄骗勾引绿萼,致使绿萼与她成婚。你可知那姓郭的女子是谁?
“她正是你大仇人郭靖和黄蓉之女!”
郭芙听他提及父母,怒喝道:“胡说八道,我爹爹妈妈怎会认识你们?”
公孙止不回应郭芙,继续道:“尺姐姐,数年前我曾接到你二哥书信一封,信中说你大哥在铁掌峰上命丧郭靖、黄蓉之手,你二哥悲痛欲绝,出家为僧。”
“尺姐姐,是我对不起你,我自当一死谢罪。但若有半句虚言,我死后永不超生。”
裘千尺与大哥裘千丈感情深厚,听到大哥死讯,不禁悲从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叫道:“大哥,二哥……”
放声大哭!
郭芙叫道:“什么铁掌峰,什么裘什么,我从没听我爹爹妈妈提起过。”
裘千尺怒吼一声,吐出一颗枣核钉,“呼”地一声直朝郭芙面门飞去。
易逐云早有防备,右掌一伸,真气凝聚,将枣核钉推出。那枣核钉来势甚疾,即便周遭气流席卷,仍冲破阻碍,直逼易逐云手心。
易逐云心中暗惊,未曾料到裘千尺功力如此深厚,右掌一旋,将枣核钉引偏,在郭芙耳边掠过。
郭芙险些被击中,大怒之下,重剑直指裘千尺,喝道:“你个老妖婆,事情尚未查清,你便想杀人了!”
话音未落,又是接连几声破空声响起。
易逐云低喝:“芙妹,帮我护住萍儿。”
他深知裘千尺功力深厚,不敢大意,将手中淑女剑飞快刺出,接连刺向飞来的枣核钉。
那枣核钉碰到剑尖,瞬间被击得粉碎。
他身影晃动,一一挡下飞来的枣核钉。
绿萼见状,连忙挺身而出,挡在裘千尺的身前。
裘千尺担心伤了女儿,便停止发射枣核钉,只是尖声呵斥道:“萼儿,你大舅已经命丧黄泉,是那贱人的父母所害,你怎还帮她?”
绿萼解释道:“妈,此事尚未查清……再说,这与郭姑娘又有何干?怎能无端牵连于她?”
裘千尺听后,又悲又怒,瞪着绿萼,粗气直喘。
易逐云道:“绿萼,你让开!”
绿萼回首,嗫嚅道:“易大哥,我……”
话没说完,只见一道黑影逼近,她已被易逐云一把抓住,向郭芙和完颜萍掷去。
裘千尺见状,怒气冲天,尖喝一声,再次吐出枣核钉,皆是奔向易逐云的要害而去。
易逐云身形灵动,不断后退,手中淑女剑剑却精准地将枣核钉一一击落。
绿萼大声喊道:“妈,易大哥,你们快住手吧!”
易逐云一边疾刺枣核钉,一边说道:“绿萼,你爹娘一个脾气。无论谁对芙妹和你不利,我都不会袖手旁观。”
他虽能一剑取了裘千尺的性命,但终究还是不方便下手,故意以剑击打洞壁,碎石纷飞,用以反击。
裘千尺爬动闪避,枣核钉连连飞出。
易逐云打出的碎石恰好击中了公孙止的三焦穴和关元穴,公孙止穴道得解,在地上翻滚几圈。
裘千尺见公孙止脱困,惊愕万分,枣核钉立即转向公孙止。
公孙止大惊,翻身跃起,半空中见一石子迎面飞来,无处借力,忙伸右掌去接。
虽接住了石子,但右臂却被裘千尺的枣核钉击中,筋断骨碎,痛入骨髓,砰然落地,翻滚惨叫,破口大骂:
“贱人,你好生歹毒!”
裘千尺哈哈大笑:“贼杀才,落入老娘手中还想逃?”
又吐枣核钉去射公孙止。
公孙止一个鲤鱼打挺,施展轻功躲避。
易逐云没再出手,心想:这老妖婆的枣核钉怎地这样多?她又是藏在哪里的?打吧打吧,最好是能互相打死,这世界就清净了。
绿萼快步奔上前去,大声呼喊:
“爹爹,妈妈,你们别打了。”
易逐云一把拉住她,说道:“绿萼,别过去,喊喊就行,喊不停也没办法,总不能被他们打死。”
公孙止与裘千尺之间仇恨深重,岂会轻易罢手?
裘千尺爬行攻击,枣核钉不绝;公孙止双臂受伤,仅凭身法躲避,口中呼喝连连。
绿萼焦急万分,抓住易逐云的衣服,祈求道:“易大哥,你武功高强,定能阻止他们,对吗?”
易逐云附耳低语:“我若过去,谁来保护你们?你妈要杀我和芙妹,你爹要杀我们所有人……”
绿萼只觉乱如麻线,郭芙和易逐云显然会护着自己,父母又要对付他们,父母之间又有深仇大恨,各种恩怨纠葛在一起,她感到无能为力,泪水滑落,只能高声呼喊,让爹娘莫要再斗。
忽听得一声尖叫,裘千尺被公孙止一脚踢翻在地。
公孙止一脚踏在裘千尺的腹部,大笑道:“贱人,就凭你这张嘴也想杀我?”
绿萼脸色惨白,大哭道:
“爹爹,住手!”
公孙止不予理会,朝裘千尺大喝:
“贱人,去死吧!”
一脚踩下,惨叫声交织。
公孙止倒在地上翻滚惨叫,原来他下体被裘千尺的枣核钉打中,痛得死去活来。
裘千尺胸骨肋骨尽断,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几声狂笑之后,也是痛得死去活来,发出一阵凄惨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