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贺锦天有些生气的样子,温馨感觉自己有点敏感。
便笑着说:“跟你一起走,坐你的车比火车舒服多了,我还能买些东西带回去。”
“随便你。”贺锦天怏怏不快的扫了她一眼。
第二天一早,温馨先去了李丛云家,跟她预料的一样,李言一家已经从这搬走了。
她从街坊邻居口中打听到李言举办婚礼的地点——东风饭店。
温馨坐车赶到的时候,婚礼还未开始,进门的地方摆着账桌,前来的宾客都在那写礼金。
温馨以李丛云的名义写了五元钱,自己的名义写了两元。
礼金就是个样子,不代表人情的深浅。
写礼账的先生惊讶的打量她一番,问道:“你是老李头的亲戚?”
“我外公和李爷爷是故交。”
温馨回道,“因为某些原因李爷爷没办法来参加婚礼,所以让我代他转达对新人的祝福。”
温馨看着记账先生认真的写下了李丛云的名字,这才放心的走了进去。
等温馨走开,账桌边的人才开始窃窃私语。
“李丛云不是被抓起来了?”
“听说前阵子跑回来,没等到家就被摁住了。”
“李言是他唯一的孙子,能不惦记吗?”
“这姑娘不知道李丛云的事?”
“估计不知道,不然还能这么大胆?”
几人正在犯嘀咕,李言走过来问:“张叔,你们说什么呢?”
“李言,你看那……”
记账先生朝温馨指了过去,“她用你爷爷的名字写的礼账。”
李言眉头一皱,脸上的喜悦被一片阴云遮住,他顺着记账先生的指示看去,很快在人群中锁定了温馨的背影。
“我过去看看。”李言憋着一口气快步走了过去。
在温馨背后站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请问……”
温馨诧异的回头去看,四目相对李言顿时吃了一惊。
“小馨?是你?”
自从宋步怀去世以后,他跟温馨有六年没见了,但她的变化不算大,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小言哥,新婚快乐!”温馨笑着祝福他。
李言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温馨,他偏了一下头说:“你过来一下。”
他把温馨叫到一旁无人的角落,问:“你怎么来了?”
“我是替李爷爷来参加婚礼的。”温馨如实回道。
李言冷淡的问:“你跟他有联系?”
“上周在火车上遇到过。”
“火车?”李言吃了一惊。
温馨盯着他的双眼,缓缓的说:“正好车上出现一个病人,李爷爷和我一起去帮忙,他当时戴着手铐。”
李言眼神躲闪到一旁问道:“所以他让你来参加婚礼?”
“对。”
“他让你来你就来,你傻吗?”
温馨无所谓的笑了一下,反问:“李爷爷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吗?”
李言紧绷着脸没有回答。
温馨接着说:“李爷爷和我外公是好朋友,我相信他的人品。”
“可他现在是罪人。”李言瞪大了眼睛争辩。
温馨摇摇头,“在别人眼中他是罪人,但在我心里他仍旧是我敬爱的人。”
“小馨,你当然可以这样说,他又不是你的家人,完全影响不到你,不需要你跟他划清界限。”
李言无奈的扯了一下嘴角。
李丛云被批斗的那段回忆是他记忆里的痛点,也是他人生中的污点。
因为李丛云,他的工作受阻,他的婚事也差点告吹。
而他又做错过什么?
只是因为他是李丛云的孙子,就要遭受别人的白眼?
温馨慢声细语的说道:“小言哥,你从小在李爷爷身边,别人不了解他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
“李爷爷医术高超,对病人认真负责,在老百姓当中有口皆碑,只因为他说错了几句话,就变成罪人了吗?”
“谁叫他那么顽固?”李言皱着眉,紧紧的攥起了拳。
“坚持真理的人,都会变得很顽固。如果我外公在世,也一样。”
“并且现在有些判断是错误的,就像我的老师陆汉生,之前也被批斗下放,现在已经平反,还被安排到省委工作。”
李言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好像在问:真的能平反?能回来?
温馨肯定的点了一下头,“我坚信李爷爷也有沉冤得雪回来的那一天,可能会来的有些晚,但一定会来。”
“我们要耐心的等,也要对李爷爷有信心,我想李爷爷更需要支持,让他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他上次就是因为听说你要结婚,才冒死逃了回来,可是却没能见到你。”
听着她的话,李言惭愧的低下头。
他得知爷爷逃回来的时候,也想偷着跟他见一面,却被拦下了。
他们都不允许他见爷爷,怕他影响他的前程。
可是,那是最爱他的爷爷,也是他最爱的爷爷啊!
“小言哥,我想李爷爷若是见到你,你们一定有更多的话要说。就算见不了面,你至少给他回封信,别太冷落他了。”
“我哪有他的地址?”李言无奈的叹口气。
“你没有李爷爷的地址?”温馨吃惊的说:“李爷爷说他给你写了好多信,你都没有回。”
听了这话李言也吃了一惊,“我根本没收到过。”
就算这时候通讯不发达,有时候还会丢失信件,但李丛云写了很多信,不会这么巧,全都丢了?
难道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温馨心里暗暗猜测,看宾客都已经纷纷落座,她便说:“我把李爷爷的祝福已经转达,就先告辞了。”
“小馨!”
李言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还没看过我爱人什么样?再等一会儿,我把她介绍给你。”
说完李言抿住嘴唇看向了一旁,温馨猜想他是想让她代替李丛云多看一会儿吧!
“好。”温馨点头。
两人一起往回走,李言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低声询问道:“他现在什么样?”
温馨犹豫了一下又说:“很瘦,精神状态很差,好像受到打击似的。”
说着话的时候她打量着李言的神色,李言使劲抿了一下唇,声音沙哑的说道:“我知道他过得不好,但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的声音透露着一丝痛苦和无奈。
温馨轻轻拍拍他的手臂安慰道:“小言哥,你别难过,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只能面对。也许等李爷爷以后见到你,就会好起来呢?”
闻言,李岩微微一愣,现在见他只怕不行,他岳父绝对不允许他和李丛云有来往。
如果李丛云能洗清冤屈,应该可以了吧!
想到这,他的心底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中年男人叫住。
“李言,这是怎么回事?”
他指着大红礼账上工整的墨字“李丛云”严厉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