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雪还是没有停,大臣们冒着大雪上朝,最近能上朝的大臣不多,不少被抓了,就是剩下的这些都觉得自己头上的脑袋随时会被搬家。
他们如今无比后悔当初听了秦国公的一起去跪逼宣武帝,其实他们好多人平时跟秦国公不是一派的,之所以去逼着万俟烨现身,不过是从开国以后就看宣武帝宽厚仁慈和拿捏,便觉得宣武帝好欺,想做皇上的主而已。
可是如今宣武帝亮出了铁血手腕,他们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要是真的是心慈手软的君主能坐上那个位置?那可是从众多起义的势力中脱颖而出,夺了皇位的人,怎么可能好拿捏。
所以就算是站在风雪中冻得瑟瑟发抖他们也不敢有任何怨言,不想站在这里吹风雪,就去刑场跪着吹着风雪砍头。
宣武帝也不想在这种天气上朝,他坐在高台上,听着冯远宣旨,今天又被罢官,定罪了一批,很快就有禁军来把圣旨上的官员拖走了。
肆虐的风雪刮过,被拖走的官员高喊求饶的声音就这么被吹散了,一点也没有刮进宣武帝的耳朵。
剩下的大臣抖的更加厉害了。
据说今天的刑场依然在砍头,昨天的刽子手已经抬不起手了,就换成禁军,大刀卷边了就再换一批。
大雪和鲜血轮换了一层又一层。
谁也不知道今天还站着的他们,明天还能不能来站着。
有罪的圣旨宣完,就开始宣奖赏的圣旨,当文武百官听到姜顺德被册封定国公以后所有人发抖都不会了,就那么愣愣的站着任由风雪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像是一记耳光一样狠狠的抽着自己,疼痛而麻木。
当年姜顺德是那批册封武将中资历最少,年龄最小的,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战绩就是跟着宣武帝把北漠的蛮子打了出去,那还是因为他作战不怕死,用重伤换来的。
封爵的时候,跟他一般年龄的将军只封了一个伯爵,按理说他也应该封一个伯爵,但是当初他回乡发现自己家都没有了,宣武帝为了安抚他,力排众议把他抬举成了最年轻的侯爵。
这么多年因为羡慕嫉妒,跟姜顺德亲近的武将不多,认为他德不配位,前一阵子他凯旋而归的时候,那些武将有多酸,在得知姜家人都获罪的时候就觉得有多解气。
昨天听说姜家人都被砍头的时候他们有畅快,现在听到他荣升定国公就有多悔恨。
尤其是在听到跟着姜顺德的副将,将军都被加封升官了,他们更是心中懊悔,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忠心于皇上。
他们要是一直效忠皇上,现在就不用在这胆战心惊的等待着命运的宣判,没准还能升官加封,也许下一个国公爷就是自己了。
在大臣们失魂落魄的下朝之后,万俟澜约吴家人见面。
她约的吴家在刑场附近的酒楼见面,来的人有驸马的父亲和大哥,还有一些族中举足轻重的族亲。
原本他们得知了见面的地点都对万俟澜十分的不满,但是又不敢反对,最近京城的形势实在是紧张,虽然他们吴家因为万俟澜的原因一直是宣武帝的人,这次的事不会牵扯到他们,但是这次宣武帝的清算,腾出了不少的官位。
这些位置基本官职都不低,已经有不少家族盯上了那些位置,吴家虽然是宣武帝的人,但是官职都不高,他们想趁着此次的机会,让驸马的大哥吴茂才升几级,然后再送一些吴家的子弟为官,这些要是想顺利操作少不了要用到万俟澜,所以他们今天只能冒着大雪来这血腥之地了。
万俟澜是在吴家人都到齐了以后才来的,吴父看到万俟澜原本还打算等着万俟澜先同他打招呼呢,结果万俟澜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越过他直接坐在了主位上,然后等着他们行礼。
吴家人脸色都 不太好看的给万俟澜行礼:“见过长公主。”
万俟澜:“都起身,坐吧。”
吴家人纷纷落座,然后吴家的族长示意吴父问话,吴父接受到眼神问道:“长公主今天叫我们来是?”
万俟澜:“本宫今天是有一件要同你们说。”
吴父的语气恭敬:“长公主请说。”
万俟澜看了一眼驸马说:“ 本宫想同他和离。”
驸马的眼睛一下瞪大了,猛的站起来斥道:“你胡说什么。”
其他人更是惊的张大了嘴巴,吴父:“长公主可是胜宏(驸马)惹你不痛快了?您同为父说,为父斥责他。”
万俟澜摇头:“他没什么不好,只是本宫不想同他过了,想要和离。”
“这不可能。”
驸马急急的说道。
万俟澜淡淡的的看了他一眼说:“本宫只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同意,可不可能的这不是你说了算的。”
驸马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公主,咱们是夫妻,还是皇上赐婚,就算您贵为公主也不能这么随意的想和离就和离。”
万俟澜看着他嘲讽道:“吴茂彬,当初本宫是怎么选上你的,你应该心里清楚,这么多年,答应你的本宫该做的也做了,你们吴家得到了该得到的,也该知足了,至于什么夫妻不夫妻的,这种话你还是不要说了,咱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不用本宫细说吧。”
驸马强硬的态度瞬间软了几分,涨红着脸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也不能你说和离就和离啊。”
这时吴家的族长说话了:“长公主,您想和离皇上和皇后可同意?”
万俟澜:“本宫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
族长了然这就是皇上和皇后还不同意,他放心了些,皇家都在乎颜面,皇上和皇后是肯定不会同意万俟澜和离的。
他语气和善的说:“长公主,如果对胜宏有什么不满或者对我们吴家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提,和离这种事还是不要轻易提了,你们是皇上赐婚,就算是和离也须得皇上同意才行。”
万俟澜冲族长笑了一下,笑容中尽是凉薄的嘲讽,她起身走至窗边,然后伸手推开了窗子 ,顿时凌烈的风雪顺着窗口吹了进来,让屋内的人冷不丁的哆嗦了一下。
驸马不满道:“公主,这屋中尽是长辈 ,他们都畏寒,您还是把窗户关上吧。”
万俟澜没有搭理他而是倚窗而望,看向刑场方向,这里离的刑场不是很远,可以听到行刑前犯人恐惧的哀嚎声,也可以看到头颅被砍下飞溅起的血花,冷风中还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万俟澜看着那边声音像是萃了冰一般:“族长,这么多年你们吴家因为本宫得了不少的好处,这好处既然本宫能送你们也能收回。
这十几年我们合作的不错,本宫不想把事情弄的很僵,如果你们能安安静静的和离,之前的好处本宫不会收回,还会多补偿你们一些。
但是如果你们要是想不开非要闹,本宫能提携你们吴家重回上流世家,也同样能送你们上那个断头台,何去何从,我想族长是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她看向驸马说道:“我希望尽快在京兆尹和宗人府看到和离书,理由随便你们写,这是我给你最后的体面,如果你依然冥顽不灵,那你将会是铭朝第一个被休弃的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