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成圣
在血魔九尊塔第九层内。
黑暗之中，江月沉默的看着东边角落的那盏油灯。
油灯之上，那原本威严的龙头纹路已经消失，油灯的火焰也变得黯淡，风一吹，似乎就要灭了。
一年前，红溯从九尊塔外一步杀来，他撕裂空间，随后又一脚踏入油灯内，至此，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
这一年内，除了在一开始烛篆的气息消失，油灯的纹路消散外，就再没有什么异象发生。
虽然烛篆一心求死是必然，但是已经一年时间没有出现的刘天阳和红溯，这才是让江月最担心的。
毕竟天罚降临，那五方金雷和九紫雷劫她都看在眼里，天罚分身也从油灯内走出，这让她难以放心。
开路人千年一世，要是刘天阳死在了这里，那她就要再等一千年，才能等到新的开路人。
“你可一定要相安无事啊。”江月呢喃。
油灯内，天地昏暗，原本同辉的日月已经黯淡无光，点点繁星已经消失了不少，一年前，刘天阳、烛篆、红溯与天道之争，让这个世界残破不堪，小世界濒临崩溃，法则残破，星辰泯灭 。
只有刘天阳尚还与曾经一样，盘膝而坐，气势惊人。
“天道福泽已经助他踏入法域大圆满，现在他离入圣，也仅有一步之遥。”红溯苍老的声音传来，略显佝偻的背影显得那么萧瑟，但他的眼神却很精神，状态也很矍铄，他并没有因为圣莲被斩落而过于难过，在这一年内，他依旧修炼，最终境界停留在了伪圣境。
“来了！”
沉默了一个时辰，红溯突然睁眼，他看向身边盘膝而坐的少年。
少年双眼紧闭，呼吸略显急促，他的气息紊乱的很，但却在稳步上升，他的真元在流逝，一股更为强悍的能量在洗涤他的肉身。
“开始了，褪去凡胎，成就圣体！”红溯欣慰的看着刘天阳，后者的身体逐渐变得净澈，那是脱去凡胎的表现。
“轰！”
以刘天阳为中心，一道圣洁的能量向四周扩散开，能量向天地铺去，似乎没有衰竭的势头，这能量冲破了小世界的桎梏，向天元界内铺散开。
在魔族的血魔城开始，向四周其他的古族范围内，这道能量向这方世界宣告，新圣降临，举世相迎！
这一刻，魔族的魔尊，妖族的妖圣，鬼族的鬼灵，神族的神主，仙族的仙帝，人族的圣人，都微微一顿，随后单掌竖在胸前，对着刘天阳所在的方向微微俯身。
那一刻，洪钟大吕之声响彻天元界。
“贺新圣！”
天地异象齐现，百禽齐鸣，万兽奔走，祥云吐瑞，地生彩莲，庆贺新圣！
红溯眼眶含泪，他做起同样的动作，微微俯身。
“贺新圣！”
刘天阳的身影浮在虚空之上，圣洁的光芒自其体内涌出，红溯在这圣光的照耀下，伪圣的境界竟然有所提升！
圣光逐渐回归，最后汇聚在刘天阳的左肩之上，在那里，一朵莲花苞生长，圣人伟力逐渐凝聚，而一开始自刘天阳体内涌出的圣洁能量，此刻已经游走完整个天元界，回到了刘天阳左肩的圣莲花苞之内，天元界的天地伟力本源之处，刘天阳已经留下了一道本源之气。
与天地构建了联系！
这一刻，刘天阳才算彻底成就圣人境！
花苞缓缓绽放，成了一朵单瓣圣莲。
红溯看着那绽放的圣莲，数着上面的莲瓣。
“一、二、三……”
“十五、十六、十七……”
“二十一！”
“二十一瓣圣莲！单瓣圣的至强者！”
红溯呼吸都粗重起来，这等天赋，虽然是有天道福泽的帮助，但这也是潜力的体现，刘天阳元婴一步入圣，还是二十一莲瓣的单瓣大成境！
刘天阳缓缓睁眼，红溯与之对视，一瞬间，那股沧桑之感，令红溯觉得陌生。
“又来了……”刘天阳莫名其妙的道了一句，声音饱经沧桑，似乎经历了数千年的岁月。
红溯不明所以，但感觉眼前的刘天阳，似乎不再是他的那个徒弟了。
“师父，是我，天阳。”刘天阳眼波流转，微微一笑，看出了红溯的心思，开口道。
红溯闻言点点头，没再说话，但内心的不宁却并未减弱。
“师父，我成就了圣人，恢复了前几世开路人的记忆，所以才会这么让你陌生，但是你别担心，不论前几世的记忆如何恢复，我还是我。”刘天阳笑容和煦，眼神真挚，红溯闻言点头，道：“我可不管你这那，你就算记忆全部恢复了，敢不认我这个师父，到时候我拼着跌落圣人也要揍你！”
刘天阳哈哈大笑，红溯也哈哈大笑。
“为了这圣人境，我走了仙族魔族，在神族境内也潜伏了几年，逛了血魔九尊塔和夺天造化塔，亲手杀掉的生命数以万计，多次在死亡边缘徘徊，可能这就是命，我身边的人也诸多的不幸，云山师尊捻下圣莲瓣救我于水火之中，李三金为了让我恢复，以自身性命挡下了妖狼王爪，烛篆以死证道，却也是为了让我成就圣人，现在，师父您，斩圣莲祝我入圣，这些都是我心头的愧疚，这些愧疚汇聚一起，让我这圣人境分外的牢固。”
“我有贺络神的记忆，所以对圣人斩圣莲后如何培养之法甚是了解，师父再等我一段时间，等我成就了千瓣莲圣人后，我定助你回到古圣境。”刘天阳上前看着红溯的眼睛坚定的说，红溯欣慰的道：“现在你在天元界内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就好，至于我是否能回到古圣境，已经不重要了，我的使命就是保护你成功踏入大帝境，现在看来，你踏入大帝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刘天阳点点头，踏入圣人后，他已经恢复了前几世开路人的大部分记忆，除了贺络神特意封印的记忆之外，像阮贺郎、白鹤子、宋簟秋等等的记忆都已经恢复了八成左右。
而这些开路人，在当初开辟通天古路的时候，无一不是大帝境，所以刘天阳现在很清楚圣人通往大帝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可以少走很多的弯路。
“成就大帝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开辟通天古路，现在就可以！”刘天阳笑着看向红溯，后者闻言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通天古路的开辟并非只有大帝境可以做到，凭借我现在的单瓣莲圣人境也可以，只是通天古路通往净土，这一路上我们会遇见不少强敌，甚至是其他世界的生灵，在通天古路和远古星海之上，圣人境可远远不够看。”刘天阳表情严肃道，红溯闻言都微微一愣，“通天古路的要求这么低么？单瓣莲圣人就可以？”
刘天阳无奈道：“师父，虽然通天古路要求单瓣莲圣人就可以，但是却需要指定的人才可以，这就是为什么仙帝神主这么多，却还是等一千年等一个开路人的原因。”
红溯闻言恍然，“我就说么，但是开路人为何千年一次？”
“贺络神在当初感应到通天古路的时候就发现成就开路人的条件很苛刻，需要千年的气运和一些特定的条件才能造就一个开路人，所以他用秘法使自己的魂魄可以轮回，并且留下每一世的记忆以供开路人少走一些弯路。”刘天阳轻轻叹息道，其实每一世的开路人都避免不了给自己身边亲密的人带来厄运，比如这一世，刘天阳在出生的时候就成为了孤儿的。可能贺络神在当初就察觉到感情这种东西对想要变强的生灵来讲不是垫脚石，曾经这个世界也有过无情道，可最后不了了之，可见想要彻底剔除感情这东西还是很难的。
“原来如此。”红溯点点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那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是回圣天学府还是？”红溯看着刘天阳问道，刘天阳摇摇头，说：“现在还不是回人族的时候，当初贺络神给我们每一世的开路人都留下了一个变强的法器，这个法器不止一个，现在我们所处的血魔九尊塔就是一个，仙族的夺天造化塔也是，鬼族宗布手中，还有一个大荒灵均塔，妖族那里还有一个万法窥天塔，神族还有圣光神只塔，而我们人族有一个净世震邪塔，这些都是支撑起这方天幕的法器，为何界外的生灵迟迟发现不了天元界，就是因为这些塔支撑起所谓的天幕，天幕是贺络神当初开辟了通天古路后为了防止天元界被界外的生灵攻击的防御手段。”
“我现在需要先前往各大古族将这些天幕支柱给拿回来，否则我怕发生意外，天幕一旦崩塌，那天元界就危险了。”
“天幕崩塌，那外界的生灵就一定会来攻击天元界么？我记得通天古路通往的是净土吧，据说那里是很奇幻的存在，而每个世界的开路人开辟通天古路，都是为了前往净土寻找变得更强的办法。”红溯道。
刘天阳摆摆手，说：“通天古路虽然直通净土，但是净土就一块，僧多粥少，利益相冲，所以免不了杀戮发生，一些知道自己实力不济的生灵就会离开通天古路，在大宙之中寻找其他的世界去掠夺资源等，还有一些生灵则是被本界的开路人派去故意干扰的，就是为了让那些踏上了通天古路的修者好为了保护家园而无心争夺净土。”
红溯恍然，“原来界外还有这么多秘辛，看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个规则在哪里都适用。”
刘天阳笑笑，衣袍一挥，将烛篆留下来的两个龙瞳召到身边，红溯看去，问道：“这是什么？”
刘天阳回答：“两只域外龙族的眼睛，这东西是至宝，里面蕴含的瞳术在大宙之内都是上等的秘法，之前没想到天元界内还有这条龙的存在，更没想到会被武元大帝给封印在此，它在离开前将这两个龙眼交给我，想来是想代替我的眼睛。”
“那你打算怎么办，换上这两只龙眼么？”红溯看了看那两只诡异的龙眼问道，不知道为何，红溯总觉得这两只龙眼很不简单。
刘天阳摇摇头，“这东西虽然很珍贵，但现在还不是换上它的时候，而且烛篆来历不明，我在没恢复记忆前还觉得这条老龙办的事情很仗义，但是现在我不得不留个心眼，毕竟之前被背叛的事情没少发生，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红溯表示赞同的点点头，刘天阳看着红溯道：“其实，留着它的原因，也是因为这对龙眼是未来帮您恢复古圣境的一道材料，瞳术可以学，但是师父您的圣莲可是很难恢复的。”
听到刘天阳说这话，红溯欣慰的拍了拍刘天阳的肩膀，“为师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至于恢复古圣境，不奢望那些了，我现在也是潜力耗尽，余生已经见不到成就大帝的希望了，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带领天元界的众生抵达净土，为我天元界的强盛付出你的努力。”
刘天阳看着红溯，道：“师父，现在我唯一能减轻心头愧疚的，就是帮你恢复古圣境界了，你可不要让我一直心寒愧疚的活着啊。”
红溯笑笑没说话，刘天阳见状也只好先将龙眼收起来，随后撕裂虚空，直通圣天学府。
“师父，这条空间通道我帮你联通到了圣天学府内，你回去后等我的好消息就好，等我将天幕支柱尽数收回手中，我就回到人族，一心准备冲击大帝境。”
红溯点头，看着刘天阳道：“好小子，我知道你一定能行，那我就在圣天学府等你的好消息了，另外……书染也很想见见你了。”
刘天阳闻言，身子一僵。
仙族的记忆在心头浮现，那个女孩的样子在眼前闪过，刘天阳叹息一声，道：“我会尽快回去的……”
红溯看出了刘天阳情绪的变化，但这种事情上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点点头，离开了这里。
小世界内复归寂静，刘天阳扫视了几眼远处，感叹道：“跟远古星海真像啊。”
言毕，他的身影一散，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血魔九尊塔的第九层内了。
刘天阳打量着血魔九尊塔，嘴里不断喃喃着“跟以前一样啊”，就像一个离家多年的沧桑老者在临死之前回到了桑梓地一样，看着熟悉的景象不断的感慨。
当他看到中央地带的黑暗时，他的眼神一变，略显复杂。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看着我。”刘天阳对着黑暗圆柱说道，可是江月并没有从黑暗圆柱中走出，而是声音颤抖的问了一句话。
“你是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