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吴飞蓬是个很会破坏emo气氛的人。
“哥,你别又不理人啊。”
“哥,今天太阳可好了~”
“哥,要不要我唱歌给你听?”
......
“哥,我明天生辰,你理理我呗~”
段嘉述忍不住了,扭过头很是不耐烦。
“屁个生辰,你不是夏天生的吗?春天都没到,过什么生辰?!”
吴飞蓬笑眯眯的:“是吗?我记不清了,哥记的好清楚。”
段嘉述被为吴飞蓬三言两语逗的又脸热起来:“你烦不烦?!”
“哥,你明明也很喜欢大家,而且做了这么久的细作,啥也没传回去......”
段嘉述瞪他:“你这是说我不行?”
吴飞蓬一脸无辜:“我没这么说啊——这一定是哥动恻隐之心了!对吧?!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
段嘉述品出不太对的味道:“你们这是都知道了?在这事情之前就知道了?!”
“是啊。”吴飞蓬话音刚落,就见段嘉述蒙进臂弯,只露出一双眼睛,满脸幽怨的在地上画圈圈。
“......或许是你不适合干这个嘛,段哥学别的还是很有天赋的!”
“哦。”
“咳咳咳,鹿师兄去找君长老为你说情了。”
段嘉述有些惊讶,但是还绷着脸,叫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意外,其实眼眶已经感觉有些温热,他遮掩式的埋进胳膊里,将那一抹湿润蹭掉。
有必要为他这么做么......
“然后被君长老罚了,大庭广众之下被抽了三十鞭,现在还在修养。”
段嘉述猛地抬起头:“!!!”
“因为监管不力,不过求情的事情倒是成功了。”
段嘉述只觉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脏一上一下的,没忍住抽了吴飞蓬一下。
“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谁教你这么分段讲事情的?!”
吴飞蓬灿笑: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逗逗段嘉述,见不得他这般样子。
抱怨完,段嘉述只觉得很是愧疚,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但是鹿闻笙愿意为他求情,受罚说是被他连累的也不为过,就算这样还让吴飞蓬过来看望他......
他只觉得时间好像有一瞬间的停摆,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却不是疼,而是奇怪的发闷,又好像心里猛地一沉,那种塌陷,那种坠落,夹杂着多少惊慌。
他是不配这些的,他不是坦诚的人,甚至是个背叛者,奢望者,但是面对他们赤诚的行为,有一点儿想哭,很难受,却也很开心。
他本来该是被玄阴宗这片堆叠血液而成的海吞噬,像无数个被利用完的人一样,作尸体,成养料,堕落沉浮,却无能为力。
但是此刻,他却感觉身体的每一寸都散发淡淡的的温热,糜烂的“尸体”好像又重新焕发了生机与活力,他想,他想颤栗的呼出肺部的最后一口空气,将呼喊穿过严丝合缝的粘稠血海。
于是,段嘉述侧过脸,借着罅隙的微光,定定的看向吴飞蓬的眼,带着一丝决绝。
光里有细微粉尘,旋转、轻飘、发亮,拂过了对方额间的碎发,那一抹亮色,将其如墨染般的眼眸,挡出一轮金环,随着吴飞蓬颤动的眼睫,隐约晃动。
段嘉述的声音带着些许欢快和隐秘的释然。
“我有些关于玄阴宗很有意思的东西,你想听吗?”
吴飞蓬有些诧异,不等他回复,段嘉述便自行叙述起来,吴飞蓬连忙拿出留影石记录。
“可能是因为我只是他们随手抛弃的棋子,他们没给我什么好东西,就给了隐藏身份的一些宝物,我甚至没权限知道其他细作的情况,不过倒是也不常叫我去做什么任务——”
段嘉述张口想说的详细些,却感觉丹田刺痛,他神色闪了闪,话语微微停顿了一下,没有犹豫。
“特别要求的一次是看戒律堂的书册,后面只是叫我传达戒律堂平时做的事情,功课的内容他们也看过,但是并不重视,多余的我没有跟他们说过......
开始的时候,我接近你是想利用你的,后面知道你是天灵根,他们还让我动手除了你。”
吴飞蓬看着段嘉述略带紧张的表情,只是笑着:“可是你没动手不是吗?”
段嘉述不自在的别过脸,背后冷汗涔涔,他转了转肩膀,缓解不适。
“谁说我没动手的?”
“噗,你是指傀城那次吗?你最后不还是没有继续吗?”
段嘉述:不是,你这都知道?!
段嘉述感觉自己在问仙宗简直没有秘密可言,特别是在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弟弟”面前,跟被扒光光了似的——他最初把对方当笨蛋,到头来原来笨蛋是他自己?!
吴飞蓬平时配合着,其实心里一定将他当猴看......段嘉述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值得留念的了,被抓的时候,季晏礼怎么不把他打死?
被怨念的眼神盯着,这次换做吴飞蓬不自然了:“咳咳咳,那最近呢?”
“最近一次是给了我液体魔气......”
段嘉述话语刚落,一股无形的力量仿佛从他的体内深处被强行抽离,他的灵脉像是被无数把尖锐的钢针同时扎入,那疼痛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从灵脉的每一处脉络迅速蔓延开来。
丹田之中,宛如一场狂暴的风暴在肆虐,原本充盈着灵力的地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撕扯,魔气汇聚的旋涡被硬生生地撕裂。
“哥!这是怎么了?”
吴飞蓬脸色剧变,只恨自己进不去,单凭昏暗的光线便知道段嘉述此时的状态很糟糕。
“咳咳咳......那东西是要我栽赃陷害鹿师兄用的,不过我没打开过,季晏礼他们发现的那瓶是安插在宗门的探子放的,这次纯粹是他们拿我做引子,鹿闻笙是一个,主要是扰乱问仙宗。”
段嘉述憋着一口气将话说完,本还想说引他去的人,却实在说不出了,在他前面最后一个字吐出时,那股气也散了。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下,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伴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剧痛,他的修为在这一瞬间被剥夺,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