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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郑成功的撤离,巴达维亚港的大海战终于落下帷幕,硝烟逐渐散去,原本平静的海面上,此时呈现出一片惨烈而又寂静的景象,只有那零星的呼救声,让水手们忙碌着救人,才能暂时无暇想起方才那惊心动魄的战争。

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的残骸碎木,断裂的桅杆,破碎的船板以及各种杂物,在海浪的推动下漫无目的地飘荡着。

一些尚未完全熄灭的船只仍在冒着黑烟,火苗在残骸上时隐时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阵亡水手的尸体漂浮在海上,有的身着乾军水师的服饰,有的则是荷兰士兵或者海盗的装扮。

奥普达姆所希望的艾德舰队,并未如期而至,而是在第二日,才姗姗来迟。

艾德所率领的西班牙舰队,有盖伦船五艘,六艘商船所改造的战船,还有十余艘艾德所招募的海盗船。

此时的西班牙舰队的旗舰上,奥普达姆一脸的愤怒:“阁下,为什么来的这么慢,若是快一些,说不定都能将郑家的水师彻底歼灭!”

艾德闻言,两手一摊,说道:“我的舰队在航行中,遇见了风暴,可是,收到你的信件,说郑家可能会来攻击巴达维亚,所以,我与风暴拼死抗争,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可还是来不及,司令官阁下这般指责,我表示很遗憾。”

奥普达姆并不清楚艾德说的是真是假,但他刚好在海战结束后,才姗姗来迟,奥普达姆总感觉其中有猫腻,只是现在巴达维亚舰队实力大减,艾德的到来,也能帮助防守巴达维亚。

事实正如奥普达姆所料一样,艾德在前往巴达维亚的路上,那是小心翼翼,生怕郑成功真的出兵了,然后还凑巧的碰上他。

在巴达维亚海战爆发时,艾德其实已经收到消息了,但他反而停止航行,艾德决定要等海战结果出来后,再决定是否前往巴达维亚。

若是乾朝赢了,巴达维亚被占了,那艾德就打算航行回本土了,吕宋丢了,他们西班牙在东方的领地几乎等于无,就那零星的小岛,连个维修的船坞都造不出来。

可若是奥普达姆赢了,那么他就要趁此机会,看能不能夺回吕宋,实在不行,也要和郑家谈判,从吕宋割一块地给他。

只是现在的战斗结果,让艾德始料未及,这一战,双方两败俱伤,艾德想了一夜,还是决定来巴达维亚,看看能不能混一些好处。

虽然郑成功退兵了,但巴达维亚总督如翰燧格,却并没有太过开心,这一战,荷兰舰队已经残了,可他们要从本土调集援兵谈何容易,不说援兵,等消息回去,说不定乾朝的第二波进攻就已经来临了。

就在郑成功返回渤泥重整军备时,远在高平的使者,已经见到了莫氏新主,莫元清。

莫元清端坐在高平那略显陈旧的王座上,眼神中全然没有新君即位该有的意气风发。

就在他满心憧憬着如何复兴莫朝基业之时,乾朝使者带来的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比起莫元清才感受到他的父亲在收到乾朝设立广南省时的感觉,那是希望破灭的滋味。

乾朝使者的到来,并不是恭贺他继任新君,而是要求莫氏纳土归降,这一刻,莫元清只觉眼前一阵发黑,他强撑笑意,让仆人请使者去歇息。

而在使者离去后,莫元清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吼一声,一脚踢翻桌案,旁边的侍从吓的连忙跪伏于地。

莫元清发泄了一番,气力有些虚弱,因此瘫坐于地,若是可以,他自然不愿意莫家基业就这么消散,可他也知道乾朝的庞大与强盛,那是一个拥有无尽兵力和雄厚国力的超级大国,与之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

莫氏本就偏安一隅,若不是前明时的支持,莫氏早就在安南郑氏的围攻下覆灭了,可如今安南北部都变成了广南省,莫氏在如今的乾朝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一旦拒绝,大军压境,必将如狂风扫落叶般,将莫氏连根拔起。

良久之后,莫元清缓缓站起身来,双腿发软,险些站立不稳,莫元清的脑子里昏昏沉沉的,然犹强振精神,吩咐侍从,言道:“速请诸臣入殿!”

不多时,群臣咸集,殿中,听完莫元清的话语,气氛凝重压抑,众人面面相觑,皆感局势严峻。

臣僚黎德邦进言道:“主上,如今大乾气盛,势不可挡,今其以纳土归降相逼,若违逆之,必引大军来犯,届时生灵涂炭,便连莫氏宗庙亦是危如累卵,依臣之见,为保百姓安宁,存莫氏一脉,不妨纳土而降。”

此言一出,群臣多有附议者,莫氏占据高平之地,和中原比起来,那是萤虫比日月,强弱悬殊,而莫氏之臣中,也有明智之人,他们知道,莫氏能存,皆是因中原朝廷需要他们牵制安南,可如今安南已灭,莫氏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莫元清立听着群臣的分析,心中愈发烦乱,道理他也懂,可是降,则心有不甘,祖宗基业毁于一旦,战,则胜算渺茫,不,那是毫无胜算,而且群臣中也没人认为,能用武力对抗乾朝。

而就在这时,莫元清之叔,莫敬文眼神一亮,兴奋的说道:“诸位勿忧,依老夫看来,此事或有蹊跷,当今天子圣明,素以仁德治国,便是昔日征伐缅甸,尚且归还国政,由此看来,天子又岂会勒令我等纳土而降?

这恐非天子本意,必是韩雄擅自主张罢了,不如我等遣使前往京城,面圣陈情,详述我莫氏忠心,恳请天子明察,或许能化解此祸。”

莫元清听到这,心中燃起了些许希望,或许有一线生机,只是路途遥远,变数颇多,亦不知天子究竟作何打算。

莫氏撮尔之地,若是韩雄发兵来攻,恐怕使者还未至京城,莫氏便已覆灭,想到此处,莫元清长叹一声,举目环顾群臣,却觉彷徨无措,不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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