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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尚大厦,时针指向八点半。

苏珊前脚刚踏出电梯,秘书便火急火燎地迎了上来:“苏总,今天早上我八点到公司的时候,云总就已经在办公室工作了……”

“八点?”苏珊满脸诧异,要知道,云黎平时若无要事,至少九点之后才会现身公司。

秘书压低声音说道:“可能更早……我八点去云总办公室更换鲜花时,她就已经在埋头工作了,桌上还有一杯早已见底的黑咖啡。”

苏珊心中一紧,脚下生风,快步走向云黎的办公室。

须臾,云黎的办公室。

“早上好。”云黎闻声,稍稍抬了抬头,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向苏珊,“我正好有事要找你。”

她关上电脑,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和南城疗养院那边打个招呼,如果顾淮去接叶婉婷,直接放行就好。”

苏珊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你今天来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

“我和顾淮分手了。”云黎面无表情,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苏珊诧异不已,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么快?顾淮该有多伤心啊!他肯定不会同意的吧?”

云黎嘴角轻扬:“我提出分手,他只考虑了三分钟,然后……就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她看着苏珊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淡淡地开口:“不过一年时间而已,我自问待他不薄,如今好聚好散,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苏珊眉头紧蹙,“顾淮对你一往情深,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那绝对是至死不渝的真爱……”

“你怎么也变得这么肉麻了?”云黎出言打断了她,“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真爱!成年人的世界,不过是各取所需,权衡利弊罢了。”

苏珊长叹一口气:“那你这是打算和他彻底一刀两断了?我还以为等事情结束,你们会旧情复燃呢……”

云黎无奈地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喜欢的是,幻想中温柔善良的姐姐,而非现实中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云黎。”

她话锋一转:“今年再给京大物理系追加一个亿的研究经费。你告诉他们,只要顾淮在学校专心学业,无论将来怎样,云尚都不会断掉这份支持。”

苏珊打趣道:“我看啊,你这可不像是斩断旧情的样子!”

“我只是不想让人欺负他罢了……即便我们已经分开,就凭这一年的陪伴,我也必须护着他。”

他们分手的消息迟早会不胫而走。

世人惯会趋炎附势、落井下石。到那个时候,不知会有多少流言蜚语涌向顾淮。

云黎忽然想起一件事:“这次的罪责主要在孟宝来身上,虽然他尚未成年,不会受到过重的刑罚,但也得让人在里面‘好好招待’他!”

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至于孟诗妍,如今她又哑又瞎,过几个月把她送回南城吧。此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听到他们的名字。”

若是顾淮心生怜悯,要把孟诗妍接来好生养着,那也是他的事了,与她再无关系。

御水湾公寓

顾淮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紧紧裹着云黎平素常用的那条薄毯。

他的面色苍白,双眼如同两口枯井般空洞,只怔愣地盯着沙发。左臂上的伤口已开始渗出血丝,然而他却好像失去了痛感。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将他从茫然中拉回现实。

顾淮看到是爷爷打来的视频电话,急忙揉揉眼睛,整理了下头发,又咳嗽了几声,试图缓解喉咙的干涩。

“爷爷奶奶……”

“顾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生病了吗?”爷爷奶奶关切的声音从屏幕中传来。

顾淮连忙摇头,“没有生病,可能是灯光的原因吧。我好着呢,你们不用担心。”

“你好像还在家里?今天不用上课吗?”爷爷忽然发问。

这几天,顾淮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接爷爷奶奶的电话,生怕他们知道事情真相后担心。

“那个……我上午没课,下午再去学校。你们怎么一大早,就给我打视频电话啊?”

爷爷的声音传来:“我前天下午跟你说,叶婉婷被送回南城。可今天孟家老太却说,她是被送去疗养院了。”

“你知道疗养院吗?”奶奶突然插话进来,“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实际上就是家精神病院,专门收治那些脑子有问题的人。”

顾淮愣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云黎昨日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只要他想接叶婉婷出来,自己去疗养院就行,她会让人打招呼的。

他那时心中还有些纳闷,不就是一家普通的疗养院嘛,就算真的去接人,又有何不可呢?原来,那竟是一家精神病院……

顾淮回过神来:“她应该是因为丈夫和儿子双双入狱,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才导致精神错乱。既然已经进去了,就让她在里面好好休养吧。”

爷爷叹息着说:“这样也好,那是正规的精神病院,价格可不便宜啊!是不是云黎送她过去的?”

顾淮听到“云黎”二字,心如刀割,疼痛难忍,低声呢喃:“应该是的……”

爷爷不知道此次下药之事,犹豫片刻,还是劝解道:“她虽然十几年没有养过你,但毕竟是你的生母。你以后还是要偶尔去看看她,毕竟你对她有赡养的责任。”

“知道了,爷爷奶奶。”

视频结束后,顾淮再次陷入了沉思。云黎的做事风格真是果敢决绝,相比之下,他就显得优柔寡断了。

如果换成是他,或许这件事情,就会这样不了了之了……

许久后,顾淮缓缓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浴室洗漱。他简单包扎好伤口后,便如游魂般离开公寓,返回学校上课。

原本,云黎贴心地为他请了半个月的假。然而,对于顾淮来说,独自待在家里,内心的痛苦源源不断,令他窒息,倒不如让繁重的课业,稍稍转移他的注意力。

京大物理系办公室里

“去麻省理工?”顾淮满脸诧异地看着教授,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教授微笑着点点头:“京大与麻省有一个合作课题研究,有两个交换生名额,为期一年。”

辅导员在一旁附和道:“此次项目实在难得,你在各方面都是系里的佼佼者,自然会有你的一个名额,另外一个人是程治。”

顾淮回过神来,开口问道:“如果去的话,什么时候出发?”

“差不多四月下旬,今天已经是四月十号,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应该足够准备了。”

辅导员随后笑着打趣道:“我知道你和云大小姐正处热恋,难舍难分。但是,不过就一年的时间而已,这对你的未来可是大有裨益,想必她一定会支持你的。”

“好……我去……”顾淮犹豫了很久,终于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与其在国内,每日在回忆的漩涡中苦苦挣扎,自怨自艾,倒不如将自己沉浸在学业研究中,奋力攀登。

或许有一天,当他站在更高的地方时,那一轮皎皎明月,就不再那么遥不可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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