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之人,如归笼之鸟,回来容易,可出去就难了。
程欢还活着的秘密,终究还是被谢天查到了。
谢天一双鹤眼死死盯着程欢的画像,煞白的额头上顿时皱起了五六道皱纹来……
他是怎么离开京城的?谁帮的忙?死去的程欢又是何人?
谢天满脑子都是疑问,当初程欢“死”的时候,正好是在他去日月山的时候。他根本不在京城,所以他对那阵子京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好一招金蝉脱壳!选的一个好时机!好一个程欢!
谢天盯着程欢那张画像,额头上的皱纹越皱越紧,不行,这事一定得查,查个通透!最好,要把程欢给抓回来!
谢天想到这里,于是“腾”的起了身:“叫司徒贤来!”
“是!”麻子脸太监答应了一声,立马就准备转身去叫司徒贤,但谢天忽然又喊道:“慢,不用去了!”
麻子脸太监一惊:“为何?”
谢天一脸阴鸷道:“此事,恐怕得咱家亲自做才行……”
谢天想的很明白,只有他亲自去做,才能保证不会透露风声出去……想到此处,谢天就想进宫了,但想到皇帝对他的脸色,谢天又迟疑了下来。
“算了,你先下去歇着吧,顺便看看楚生有没有带消息回来。”谢天吩咐道,他还不知道楚生已经没了。
“是!”
麻子脸太监下去了,可谢天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又想到自己若是一离京,这京中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大事……抓捕程欢,这事,或许让皇帝的宿卫去比较好……
谢天思索良久之后,决定先上一封密信,告知皇帝程欢还活着一事,顺便把那几张画也一并送给皇帝,他得先看看皇帝到底是何反应才行……
想到此处,谢天坐了下来,开始拿起毛笔写起了密信来。
董昭终于是回到了久违的闲园,他的马也被送了回来。望着闲园那熟悉的大门,董昭注目良久,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怎么了昭哥?”江月溪问道。
“没什么,走,咱们进去。”董昭淡淡一笑,携着江月溪的手进了门。
门口的侍卫依然还在,皇帝并没有放松对他们的戒备。董昭很明白,当初的程欢是什么样,现在的他,也一定会是什么样。
这就是皇帝的一贯做法。
进了院内,董昭看见了徐治,还有挺着大肚子的徐蕙兰。
“徐叔,小兰。”
徐治笑着点点头,小兰却有些激动:“昭哥,你总算是回来了!”
董昭走到小兰面前,说道:“小兰,你放心,章和现在过得很好。”
“嗯,我知道。”小兰笑了笑。
董昭看向了她的肚子,想起了白梨,小兰跟白梨应该是同一天怀孕的,于是问道:“孩子还多久出生?”
“没多久了,要么五月底,要么六月初。”小兰回答道。
董昭点点头,随即脸上漫起忧愁之色,看来白梨生产,自己恐怕无法守在她身边了……想到此处,董昭愧疚不已,他太对不住白梨了……
“昭哥,不用担心,大姐没事的。”江月溪安慰道。
“对啊,顶多你回去就是挨几顿鸡毛掸子的事,你愁啥?”叶眠棉也道。
“我现在就想回去挨鸡毛掸子……”董昭低声说了一句。
“徐叔,给我拿鸡毛掸子来!”叶眠棉当即喊道。
老实人徐治吃了一惊:“叶姑娘,你要做什么?”
叶眠棉一挑眉道:“我听说他出去三个月,其中有两个半月跟二姐和小妹厮混在一起,我得好好教训他一顿才行!”
董昭连忙道:“什么厮混,没有的事……”
“没有?”
“真没有!”
“那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身体还这么虚?”叶眠棉问道。
“我……我……”董昭不擅长跟女人争辩,何况他跟慕容幽兰早就那个……咳咳……于是他一下就红了脸。
“好啊!你果然是个登徒子!你知不知道我们两个在这里等你有多难过,你居然真的跟她们厮混了!”叶眠棉说着就抡起粉拳打了过来。
董昭连忙躲避,边躲边跑,叶眠棉便在后边使劲追,追的董昭在闲园内上蹿下跳!叶眠棉甚至还真的拿出了鸡毛掸子这种兵器,追着董昭,对着他屁股一顿抽,抽的董昭呜呼哀哉不已,江月溪拦都拦不住,小兰看的都直摇头……
打闹了一刻钟左右,董昭跑不动了,一脸狼狈的蹲在后院水井边道:“眠棉,你打吧,我不跑了。”
叶眠棉拿着鸡毛掸子,轻轻在手里拨弄着,一脸玩味的看着董昭:“跑啊,怎么就不跑了?”
“因为,我没内力啊……”董昭如实说道。
叶眠棉看着大汗淋漓,一脸疲惫的董昭,顿时心一软,将鸡毛掸子一扔,蹲在他面前问道:“你说是武功尽失,是真的吗?”
董昭摇头:“只是暂时尽失而已,可能过一阵子就恢复了……”
“那行吧,这次先放过你,跟我回厅里,老实交待!”叶眠棉一把拽起董昭的手,就拉着他往厅里去。
回到厅中,江月溪早已安排好了茶点,董昭往厅内一坐,于是将自己隐瞒的事一一说了出来……除了跟慕容幽兰那事。
一直说到太阳落山,董昭才算说完,中间都喝掉了三杯茶。
“这么说的话,你瞒了皇帝这么多事?二姐跟小妹原来真的一直跟着你?”江月溪问道。
董昭颔首:“不错,若没有她们两个,我都不一定回得来……”
“看来现在形势很不妙……昭哥你回京,不是等于鸟归囚笼吗?”小兰说道。
“没办法,我必须回来,因为你们还在京城。”董昭无奈道。
“不对,你跟二姐还有小妹,相处两个半月,难道一点事都没发生吗?”叶眠棉敏锐的问道。
“眠棉啊,你干嘛老抓着这个事问呢?”董昭偏过了头去,不敢直视叶眠棉。
“我二姐练的是溯源神功!我爹跟我说过,这门功法是可以双修的,用来给人疗伤效果奇佳!你刚才说到在日月山她用溯源神功给你疗伤的时候,你支支吾吾,一笔带过,脸色很不自然,肯定有猫腻!”叶眠棉叉起了腰,誓要一问到底。
董昭一脸窘迫,他不擅长撒谎,谁知道叶眠棉居然这么厉害,直戳要害。
“看你那脸色我就知道,我肯定猜对了吧!老实交待!”叶眠棉大声道。
“我……好吧,是,我是跟幽兰那个了,可那是她帮我疗伤……”董昭无奈之下承认了……
“啊?”小兰惊呼了起来,“那不是,那不是幽兰也要怀孕了吗?”
江月溪瞪大了眼,叶眠棉更是气的快冒烟了……
“不是,你们听我解释!”董昭连连摆手……
“登徒子!采花贼!可恶的董昭,老娘不嫁你了!”叶眠棉说完居然掉头就跑了……
这可把董昭惊呆了,千算万算,没算到叶眠棉会追着这事不放……
江月溪叹了口气:“你还不快去追啊?”
董昭看向江月溪:“我追她,你又跑了怎么办?”
“放心,我不会跑的,我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了,你去吧……”江月溪平平道。
董昭连忙去追叶眠棉了……
董昭出了厅之后,江月溪一脸愁容,若不是赫连飘当初在江宁府乱来,她早就名正言顺的嫁给董昭了……白梨嫁给董昭,有伊宁安排的成份,这成份里边自然包括了对赫连飘的恨意,而这恨意也连累了她……
到如今,已经两年了,董昭还是没用花轿娶她……不仅白梨抢了先,没想到,现在慕容幽兰都后来居上了!
女人真是复杂,而董昭的这几个,一个个性格迥异,更是让他头大……
这时,看着江月溪那不太对的脸色,小兰安慰了一句:“昭哥他不太会拒绝人,可是他人又很好,月溪,你放心,他不会辜负你的。”
“我知道的……”江月溪低声道,说完她脑海里再度回荡起了那个问题,他一个月能陪她几天呢?
而董昭追出大厅之后,跑到前院,看见叶眠棉就在大门处,于是冲过去,边跑边喊:“眠棉,你别跑啊!”
“登徒子,别过来,这京城我不待了,我要回家!”叶眠棉骂了一句,然后一把就将大门打开了!
可是,开门之后,一张有着三缕青须的脸登时就出现在了她眼前,这让叶眠棉大吃一惊。
“爹?”
“乖女儿,爹还没敲门,你就开门了,看来你果然很疼爹啊!”叶空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道。
可是叶眠棉看见他爹,忽然眼眶一红,眼泪直掉,手朝身后一指:“爹,董昭他欺负我!”
“嗯?他回来了?”叶空大步踏进门,正好看见了迎面而来的董昭。
董昭听见叶眠棉告状,顿时大惊,连连摆手:“叶大侠,没有的事啊!”
“就有就有!你就欺负了我!”叶眠棉喊了起来。
叶空是看不得宝贝女儿的眼泪的,顿时就大怒:“臭小子,吃我一掌!”
“啊?不要!”叶眠棉大声喊了起来。
叶空此时刚回,根本就不知道董昭没有内力,于是这一掌直接脱手而出!而董昭没有内力,根本就躲不开……
“砰!”
“唔啊!”
董昭倒飞三丈多远,狠狠砸在了地上,张口就吐了口血……
“昭哥!”
叶眠棉慌忙跑过去,查看董昭的伤势,叶空惊呆了,凭自己的功力,应该伤不到董昭才对啊……怎么会呢?
董昭直接被这一掌给打的晕了过去,叶眠棉怎么摇都摇不醒,回头看着他爹,大声道:“爹啊,他没了武功啊,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啊!”
“啊?没了武功?”叶空连忙跑过去,查看董昭的伤势,自责不已。
“我说他欺负我,可没让你出手啊,爹,都怪你!”叶眠棉喊了起来。
院子里的声音很快惊动了里头的三人,徐治,江月溪,小兰闻声走出来,看见受伤昏迷的董昭时,也是惊愕不已。
“谁干的?”江月溪大声道,急促跑到了董昭身边。
“呃……是我……我不知道他没武功啊……”叶空脸色一囧。
“就算他有武功你也不能动手啊!这是伤着哪了?眠棉,你耍小性子也就罢了,怎么能让他受伤呢?”江月溪责怪着这父女俩,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快把他抬进去,我来给他疗伤!”叶空连忙道。
众人连忙将董昭抬到了他的厢房之内,叶空运转真元,就开始给他疗伤,疗到天黑,董昭终于是呼吸平稳了下来,缓缓睁开了眼。
也亏的他如今身体健壮,而叶空那一掌也只用了一半的力气,他这才没有大碍……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鲁莽了,我不知道你……”叶空看见董昭醒了,连连道歉。
“没事……”董昭低声说道。
哎,真是倒霉啊……这女人可真难缠……
待董昭好点了之后,徐治将晚饭也做好了,整整一大桌菜,丰盛无比。众人落座之后,董昭刚拿起筷子,看见桌上有一盘清蒸鱼,想起爱吃鱼的某个人,他不觉停了下来。
“怎么了?没你喜欢的菜吗?”徐治问道。
董昭摇头:“我想起师姐了……”
“姐姐她现在怎么样?”小兰问道。
“不知道,虽然龙血丹已经炼好了,但不知道她有没有吃……”
“那吃下龙血丹,她应该会好些吧?”江月溪问道。
“不知道……师姐现在的凝霜真气已达巅峰,龙血丹恐怕都未必压得住她的寒气……”董昭叹息了起来。
“你别管那么多,你先吃饭,看你都瘦了那么多,好好补补!”叶眠棉给董昭夹起了菜来,不一会就将董昭碗里的菜给夹满了。
望着碗里堆得冒尖的菜,董昭笑了笑:“眠棉,我吃不了那么多的……”
叶眠棉道:“吃得了,你赶紧恢复身体,恢复武功,咱们好离开这京城!”
“对,我们要离开京城!”江月溪也道。
“好,为了我们以后,我吃!”董昭拿起筷子,开始对付碗里的菜来。这饭菜比起在边关的时候,好吃不知道多少倍,徐治的厨艺真的是没的说。
可是,还能吃多久呢?
而且,自己离开了,小兰跟徐治父女又该怎么办呢?
问题太多了,可眼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正当董昭几人吃饭的时候,闲园围墙外边,一个黑袍人一跃而起,一把就抓住了一只从空中飞过的鸽子!
黑袍人落了下来,打量着手里的鸽子,鸽子腿上绑着信筒,这毫无疑问是一只信鸽,而且是传消息到闲园的。
“去,送给胡大人!”黑袍人对身后的另一个黑袍人下达了命令。
“是!”
那个黑袍人接过那只信鸽,就纵步而起,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当夜,深宫之内,胡蛰看着眼前的信鸽跟信筒,皱起了眉来。皇帝最近几天加强了对闲园的监视,甚至还派出了宿卫!而这信鸽也被他的人给截了下来。
胡蛰取下信筒,打开里边的信笺,看了一眼,然后眉头就拧紧了起来。
只见信上写着:龙血草已寻到,鄢聪已带着龙血草出发,前往百花谷,宁姐有救了。
胡蛰眼睛睁圆了,他看着信上的“龙血草”三个字,久久不能平静……这可是龙血草啊……纯阳之药,天下奇珍啊!皇帝当初派谢地出海,为的就是这玩意啊……
胡蛰不敢大意,也不敢擅自做主,于是找到了自己爷爷胡长眉。
胡长眉看了一眼这信,淡淡开口:“这是南岩发来的信,看来董家藏着的那株龙血草已经被找到了。”
胡蛰立马道:“爷爷,这龙血草,可是天下奇珍,恐怕如今天下就此一株了,我们要不要……”
胡长眉抬头,看着胡蛰:“这是给伊宁续命的东西,你抢来做什么?给圣上吗?”
“我不知道,所以我来问爷爷该怎么处置……”胡蛰低头道。
胡长眉长叹了一口气,忽然转移了话题:“春儿跟秋儿是不是快回来了?”
“是,他们是四月初九出发的,已经在路上走了二十多天了!”胡蛰答道。
“秋儿在人家家里吃喝了那么久,这份人情,咱们得还啊。”胡长眉淡淡的将信笺递了过来。
胡蛰接过信笺,发出疑问:“爷爷您的意思是?”
“将信笺归原,鸽子也送回去,这事,咱们就当不知道好了。”胡长眉平淡的说道。
胡蛰点头,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于是乎,晚上戌时,那只鸽子再度飞到了闲园之内,信笺自然也被小兰拿在了手里,消息也自然传到了董昭耳中。
“太好了,我家的龙血草终于找到了!”董昭望着这信,激动无比,上边的字更是白梨写的,他抚摸着那些字,如同抚摸着白梨的脸一般,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情意来……
“太好了,这样的话,宁姐就有救了!”
几个姑娘也激动起来,可是董昭望着这信纸,忽然神色一变,他发现这信纸底下,居然少了一个小角。
“怎么了昭哥?”江月溪看董昭脸色不对,连忙问道。
董昭指了指那信纸上的缺口:“不对,这封信,中途被人动过!白梨她一向爱整洁,这样有缺口的纸她是不会拿来写信的!”
“被人动过?”三个姑娘吃惊不已,那是谁动的呢?
小兰道:“昭哥,我们闲园周围被皇帝的人把守住了,恐怕是皇帝的人干的!”
董昭闻言,脸色一变,可旋即一想,不对啊!既然动过,为什么还要送回来呢?为什么还要弄了一个角让他发现呢?
这不合理,按理说这么重要的消息,若是皇帝得知了,定然不会再送回来的……
董昭想到此处,顿时就想到了一个人,如果是他的话,这就解释得通了。
“以后,不要用信鸽了!”董昭说道。
“好!”小兰答道。
“可是,万一宁姐用信鸽发过来,被截了怎么办呢?”叶眠棉问道。
“这……”董昭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他跟伊宁的联系被切断,那可就不好搞了,得想个办法才行啊,但是想什么办法呢?他又能找谁呢?
董昭想了一夜都没想出什么好主意……
在江湖上,董昭如同一只麒麟,可以任意驰骋。可回了京城,他如同一只囚笼中的鸟,面对这层层束缚,只有万般无奈……
五月初三,京城南门之外,出现了两个骑马的人,一男一女,正是胡春与胡秋。
“哥,我不喜欢京城。”胡秋望着那高大的城垣,坦白说道。
“为什么?”胡春面无表情问了一句。
“深宫高楼,看着就压抑。”
“没办法啊,妹妹,你不喜欢也得回来,太爷爷可是准备跟你说亲呢。”
“我才不要!”胡秋当即发泄了起来,“京城这些个纨绔有什么好的!都是酒囊饭袋!”
“那你想嫁给谁?”胡春反问道。
“要你管!反正我看不顺眼的都不嫁!”胡秋没好气的一甩马鞭,胯下马嘶鸣一声,从胡春身边冲过,直奔那城门而去!
胡春依然面无表情,打马跟了上去。
两人自四月初九从南岩出发,一路快马,用了二十多天,终于到达了京城。
而胡秋,也被早就等在城门附近的人,给接上了马车,那马车载着她,直往宫门而去。胡家人进宫,是不需要通秉皇帝的,这是他们的特权。
进了宫的胡秋,很快就被带到了胡蛰与胡长眉面前。
“爹,祝你身体安康!”胡秋看到胡蛰,直接就来了这么一句。
胡蛰如同被呛到了一般,皱起了脸色,可还没等他发作,胡秋一溜烟的跑到了胡长眉面前,嬉皮笑脸的给他揉起肩膀来。
“太爷爷,秋儿可想死你了……”
“呵呵呵呵……你这丫头……”胡长眉顿时一脸笑意。
“你这丫头,还不跪下给太爷爷请安!基本的礼仪都忘了吗?出门久了,养出了一身野性了是不是?”胡蛰怒斥了起来。
“你凶什么凶!太爷爷,你看他,我一回来他就凶我!”胡秋直接告起了状来。
“蛰儿,她才回来,你训她干嘛?”胡长眉顿时就朝胡蛰说了起来。
“她都二十出头了,还这个样子……”胡蛰喋喋不休的数落了起来,但声音却是小了很多。
“太爷爷,他还说……”胡秋一脸委屈指着胡蛰,都快哭了。
“蛰儿,你给我下去!”胡长眉直接朝胡蛰挥了挥手,胡蛰愣了一下,旋即冷着眼看了胡秋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胡蛰一走,胡秋又嬉皮笑脸了起来:“太爷爷,还是您对我好……”
“知道我对你好,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看太爷爷呢?”胡长眉问道。
“因为太远了……而且路上危险……万一碰到个山贼土匪什么的,那太爷爷岂不是更担心了……”胡秋编了个理由。
“也是。”胡长眉点头,“这一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好着呢,我哥又不是我爹……”
“那就好啊,秋儿啊,你也不小了,你应该知道让你回来是所为何事吧?”胡长眉提起了正事来。
胡秋闻言,放在胡长眉肩膀上的手忽然一松,顿时眼泪直掉:“太爷爷,你真的想把秋儿嫁出去啊?秋儿不想嫁行不行啊?”
“不想嫁?你跟董昭从泉州去南岩,说的理由不就是想让他给你找个好夫婿吗?你哪里不想嫁了?”胡长眉一言就戳破了胡秋的谎话。
“我……可是我……”胡秋一下噎住了。
“莫非你喜欢董昭?”胡长眉直接问了出来。
“没有的事,他都好几个夫人了,何况白梨那么凶,那么小气,我才不嫁他呢……”胡秋有些局促道。
“你只说不嫁他,可太爷爷问的是,你喜不喜欢他?”
“这个……不,不喜欢!”胡秋被问的都口齿不清了。
“哎……你啊……”胡长眉转身,看着一脸紧张的直搓衣角的胡秋,笑了笑:“放心好了,太爷爷给你找了个好夫婿,你一定会满意的!”
“谁?谁啊?”胡秋问道。
“现在不告诉你,你刚回来,在京城先安顿下来,歇息几日再说吧。”胡长眉卖了个关子。
“唔……京城,京城又不好玩……我又没熟人……”胡秋扭捏了起来。
“董昭回京了。”
“什么?他回来了?在京城哪里?”胡秋听得这个消息,立马就振奋了起来。
胡长眉呵呵一笑:“想见他啊?”
“找他玩啊!他这个人挺好玩的!”
“玩?”胡长眉顿时一瞪眼:“你在人家家里吃了几个月的饭,你不该提着礼物去道声谢吗?就知道玩!”
“哦……那我现在就去准备礼物!”胡秋精神一振,又一溜烟跑了。
胡长眉摇了摇头,这个丫头,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忽然,挂在院子一角的一只鸟笼子内,一只蓝鹦鹉叫了起来:“回来了回来了,老子回来了!”
胡长眉一转头,看向了那只蓝鹦鹉,摇了摇头。
谢天回来了,董昭回来了,胡秋也回来了,可如今这京城,却是一个笼子,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
谁也不知道将来伸进笼子的那只手,带来的是安抚还是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