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连忙捂住脸躺在地上任由大汉踢打,不住的哀嚎悲泣求饶:“求你们,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我了,你们想怎么样我都答应。求求你们,别再打了……”
“大哥,先别打了,把他打坏了,咱一分钱也拿不着。”
大哥冷哼一声:“臭小子,今天算便宜你。先停手,带他回去见粉妈妈。”
几个大汉连忙上手将张生拖进了马车,张生吓的已经哆嗦成一个了。
不多时,张生被他们从后门押进了醉红楼一间地下室。只见里面斧钺钩叉,皮鞭、绳索、老虎凳、水牢……处处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张生异常惊恐:“这,这是什么地方啊,你们要干什么?”大汉将张生迅速抬上索椅,抽紧腕处皮带,张生瞬感窒息。
少顷,粉妈妈来了,一袭粉衣,端庄的坐在了张生对面,笑容依然灿烂温暖。
“张公子,别紧张啊。你可叫老身一顿好找,这个月的帐结一下吧。”
“这,这些不是方家结吗?”
“呦,瞧您这话说的,您跟方家已经没关系了,怎么好让方家结账不是。”
张生哭道:“不,不不,那时候还没离婚,他们家会认账的。你去找他们,他们一定会结账的。”
粉妈妈抿了口茶,轻轻的放下茶碗,笑道:“方嗔非来过了,给我们看了判决书,文书上说的明白,你叫老身如何找方家结账。”
“你们可以去找王浮生,他一定会结的。”
听到此处,粉妈妈哈哈的大笑:“张公子,你别跟老身开玩笑了。”
说完,冲大汉使了个眼色,大汉手起刀落随着一声凄厉的痛苦尖叫,一节手指掉了下来。张生看了看自己断掉的手指,脸色惨白,充满了恐惧。
“来呀,给他消毒,包扎好。”
一阵阵惨叫声后,张生的伤口被包好了。
粉妈妈听的有些头痛:“哎呀,真吵,杀猪一般。”接着安抚张生道:“张公子,老身也是心疼你,才让他们手下留情。你回去赶快筹钱,不然我也不知道这几个大汉会做出什么来。”
“好,好。”
粉妈妈拿起一沓账单细数起来:“您看啊上等酒席五桌,拍品……件……幽梦赎身……算下来总共是六千一百一十五两。哦,这单记的王公子的账,真讲究,王公子当晚就结清了”边说边将账单不住的拿给张生看。
“好,好”张生不住的点头。
“这事你得抓紧,要是没钱呢找你那前妻、富贵朋友、借贷公司什么的借借。”
张生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希望:“粉妈妈,幽梦现在是我媳妇了,我把她卖给你们了,我不替她赎身。是不是还能富余我点生活费。”
听完,粉妈妈和几个大汉都笑在了一处。
粉妈妈道:“你这小子,是真可爱。你以为你那小乞丐扮的幽梦是金子做的,论斤称也不值六千一百一十五两啊。”几人又是一阵哄笑。
“那为什么为她赎身,需要五千两,不是因为她值这钱吗?再说,你不是刚说她是小乞丐假扮的吗?她没有卖身契,何来赎身一说,得按法律办事不是。”
粉妈妈被怼的哑口无言,有些无语,不多时反驳道:“那你俩还想在醉红楼白吃白住不成。”
“那是,那是,我现在是她丈夫了,我有权把她卖给你们,留着她在这接接客人,也能给你们产生点价值不是。”
粉妈妈思忖片刻,盘算一番:“根据她已产生的价值和未来可能产生的价值估算,她也就值个五百两,卖吗?”
张生忙道:“卖,卖,卖,这样我也就再欠你们六百一十五两,你们放了我,我去方家给你们筹钱。”
粉妈妈取出一张卖身文书交于张生,张生立马签上了名字按了手印。
签完文书,粉妈妈示意将他放了下来。张生“扑通”跪地,情真意切:“粉妈妈,求你让我再见幽梦一面。”
粉妈妈心说没想到眼前这个让人厌恶到恶心的男人倒还有些情谊,吩咐身边的小丫鬟道:“带他出去,见见幽梦。”
张生三跪九叩:“谢粉妈妈恩典,谢粉妈妈恩典。”
张生跟随小丫鬟来到幽梦房间,说道:“我进去跟她单独说会话就走。”
“好的,我在外面等你,时间不能超过一盏茶。”
“是,是,是。”
话说幽梦独立坐在房中等待张生,不知何故突然被调到了下等房间,一日水米未进。忽听敲门声,马上起身开门。一见张生,二人抱头痛哭。
半晌,张生帮幽梦擦了擦眼泪,说道:“娘子,我遭了大难了,因为娶你,方家恼怒要我赔钱,把我害了。”
张生举出那根断指,接着说道:“这都是方家害的。”
幽梦哭道:“相公,我真是拖累你了。”
“为了爱情,就算让我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幽梦的眼泪夺眶而出,非常受用这句中听的话:“那我们现在走吗?”
张生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幽梦看张生这样子有些惊慌,连忙问道:“怎么了,你快说呀。”
“哎——一言难尽啊。幽梦,我要给方家赔一大笔钱他们才同意离婚。”
“你哪有那么多钱啊?”
“哎——”
“你倒是快说呀,到底怎么了?”
张生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哽咽道:“幽梦,你上次捡的我那个钱袋在你身边吗?”
幽梦连忙抹了抹眼泪:“在。”
“你把它拿出来给我。”
幽梦忙从怀里取出钱袋交于了张生:“那晚我来醉红楼就是想交给你的,只是一直没机会,后来又忘了。”
张生拿过钱袋,数了数,五十金一分不少,揣入怀中:“这钱我先拿上,我出去想办法筹钱。”
“那我呢?”
“你姑且留在这,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幽梦追了过来:“相公。”
张生头也不回。幽梦连忙拦住他:“你在外面多多保重。”
张生点头。
“相公,你此番出去若有难处,我原先住那里床底下有个木盒,盒子里有二十金,你可拿出来应急。”
张生心头一震,连忙回身抱住幽梦:“好,放心吧,我一定尽快筹钱赎你出去。”
幽梦一听顿起悲愤,推开张生的手,哭道:“你的意思,你把我给卖了,是吗?”
张生连忙跪下:“娘子,是我对不起你。你听我解释,只恨那方家,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她家财大势粗,为富不仁,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说他们就把你给杀了。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才……”
幽梦眼中带泪,脸上闪过了一丝冷漠:“好了,不用说了,你走吧。”
张生跪步向前,哭道:“娘子,我舍不得你啊。”
幽梦没再回话,回到床边坐下,自顾望起了窗外。
张生跪起,连忙转身开门走了。心里竟不自主觉得阵阵的痛。在这一刻,他意识到他爱上了这个女人。“这媳妇啊,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平时没觉得有她,万一哪天失去了就能意识到她的好了。”想起方老爷子的话,他感觉心里仿佛被掏空了,有一把利剑正插在那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天不到的功夫,张生被方家扫地出门的事不胫而走。张生刚一出醉红楼的大门,就被要账的人围了过来。
冲在前面的几个人薅住张生问道:“什么时候给钱?”
张生有些失魂落魄,只顾摇头。
“搜他身。”
“老板,这里有五十金。”
老板接过,撒腿就跑。剩下没拿到钱的有几个冲过去追了他。其余的潮水一般一拥而上对张生拳打脚踢。
边打边骂:“我告诉你张生,只要你活一天这账就烂不了。”接着又是一顿狂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踹完、打完、骂完、发泄完的人累了走了,围观议论的人也散了。张生趴在原地,已站不起来。
粉妈妈连忙叫来了人:“快将他抬走,有多远抬多远。待会大官人们来了,看见像什么样子。”
几个壮丁将张生抬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包袱里散落出来的东西简单扫扫一并扔给了他。
天已经黑了,张生强撑着身体爬到了一家打烊商铺的雨搭下想过一夜。虽已入夏,夜晚却也是风萧瑟瑟,冷的厉害。张生本能的将身体蜷缩在一处,勉力蹭到了墙角算是活过了这夜。
次日天明,这家老板看到个半死人躺在自家门口,怕影响生意,找人一起将他扔出了灯红酒绿街。
话说方家大宅,这日温蕊已将张生腾出来的房间,打扫完毕,晾了一夜。温蕊打算今晚就搬进来住,叫来春香一起将自己房间的东西搬了过来,整理就绪,开始端详。
“春香,你有没觉得哪不对劲。”
春香看了看,说道:“好像少点什么似的。”
“是呢,我也觉得。”
“会不会是这房间太大了,你东西少显的呀!”
“对呀,春香,你提醒了我,我得去买点东西回来好好装扮一下。”
“你不是叫我跟你一起去吧,那可太累了。”
“放心,你就是想去我也不叫你,你审美太差。我去问问小姐有没时间。”
春香的心顿时轻松了下来:“阿弥陀佛,谢天谢地,那你赶紧去吧,正好我那本小说还没看完呢。”
温蕊跑去了方梅的房间:“小姐,你今天有时间吗?”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打算去步行街买点东西,装饰下那间房子,想让你帮我挑挑。”
“好,我忙完手里这点东西就去。”
“那,还是算了吧。”
方梅边忙手里的活边问道:“怎么了?”
“等你做完工作,我不知道是明天还是后天了。”
“放心,不会的,一会儿就好了。”
“快歇菜吧,你每次都这么说,我都不信你了。”
方梅笑道:“这次你可错了,oK了,走吧。”
温蕊非常惊讶:“小姐,你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吧。”
“谁跟你开玩笑,快去梳洗打扮,我去叫云驰备车。”
一听是真的,温蕊如放飞的小鸟一般瞬间撒开了欢。连唱带跳跑出了小姐的房间,飞速梳洗打扮。
不多时,小姐过来叫她:“好了没,云驰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好了,好了。”
主仆二人上车。“驾”云驰一声吆喝,马飞驰起来奔了步行街。云驰将车马存好,跟着二人逛了起来,吃的、玩的、穿的、装饰的,收纳的……买了一大堆,云驰负责拿东西。
云驰道:“小姐,可别让她买了,车里装不下了。”
温蕊反驳道:“是你不想拿了吧,少推给车。”
方梅笑道:“算了,算了,也挺多了。他也快拿不动了,下次再买吧。”
三人有说有笑走在路上,突然,温蕊看见路边草丛里有个人,好生熟悉,连忙走了过去,凑近一看“妈耶,张生。”仔细再看,胸口还在动。连忙跑回小姐身边:“小姐,你看那个人。”
“怎么了,一个醉鬼吧。”
“不,不,不”温蕊惊讶的说话有些不利索:“是,是,张,张生。”
方梅惊道:“啊!不会吧。”
“你过去看看。”
方梅和云驰连忙跑了过去,云驰放下东西将他翻了过来,看了一眼小姐,说道:“果真是他。”
方梅定睛观瞧,昏迷的张生此刻脸肿的跟猪头一样,一节手指头已经向上,明显已经断了,再看还有一只断指,身上的伤口已经引来了大量的苍蝇。
方梅下意识想对他实行救助,但转念一想,这点恻隐之心怕是后面还不一定会给自己惹下什么麻烦。转头对二人说:“走吧,别看了,跟咱们没关系。”
温蕊急了:“小姐,咱不管他,他会死的。”
方梅没说话,径直走开了。云驰拿上东西连忙追赶。温蕊一面走一面向后张望张生。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了,快步走到小姐前面拦住道:“小姐,你平时对个小虫小动物都爱护有加,他可是个大活人啊。”
方梅面露难色:“是啊,就是因为是个大活人所以才复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