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和姑母一家,竟然在突然之间全都中了毒。
舟和的表嫂渔贞,中毒最深,已经没救了。然后是渔贞的女儿江珠,中毒也同样很严重,萧珏尽力在抢救江珠。渔贞的丈夫和婆母,也都中了毒,只是情况比她母女俩要好一些,在我们赶到之前,他们就开始狂吐不止,试图将吃进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渔贞弥留之际,已经没有了意识,她的嘴唇黑紫,呼吸特别微弱时有时无。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江珠,直到萧珏让人把江珠抬到一边去诊治,渔贞的手臂仍然保持着最后的姿势。我蹲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陪着她直到咽气。
怎么会这么突然呢?
为什么他们家里的事情,接二连三,发生得令人猝不及防?
“夫人。”廉赫在屋子里找到了他们一家人刚才吃的东西,觉得味道不太对劲,就拿给我来看。“他们一家应该就是吃了这些,才会中毒的。”
“这些菜看起来很平常啊。”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很常见的野菜而已,乌萝村穷得家家户户都没有多余的粮食,几乎每家人都会挖野菜来吃。这种野菜,在村子附近很常见,甚至我们都吃过,不可能有毒的。
可是味道......我仔细闻过,确实不对,“有些发苦涩的味道,我记得这个野菜......不是这个味道吧?”
廉赫没有说话,看来他也是同样怀疑这一家人吃的野菜,有问题。
缺衣少食的环境下,有很多人因为误食了有毒的野菜而丧命。可是这些野菜......
“廉赫,你先收着,等大人忙完了,拿给他们看。”我在没有任何仪器辅助下,也不能断定这一家人吃的野菜,是被什么人下了毒的。
“是。”
“会这么巧么。”我说,“舟和在城里出事,接着我们来到村子里调查,有人假借钟离瑾的名义,将舟和的姑父骗了出来,接着,舟和的姑父被杀,我们发现尸体。同一日因为我和里翀追查害且殷的人,里翀被害。今日,也是因为我们在追查害里翀的人,结果舟和姑母一家就中毒了......廉赫,你觉得这些事情是不是都有联系的?”
“里翀活着的时候就和我说过,夫人的直觉一向是很敏锐的。”廉赫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避开了我问的重点。“里翀相信你,所以,我也相信他会这样认为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怔了好一会儿,心情低落,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廉赫提到里翀,让我的心思平静了许多,避开那些杂乱无章的纷纷扰扰,反而更加理智了。
我坚持相信之前的判断,这几件事情绝对是有联系的。
难道,舟和还有舟和姑父的死......是有什么疑点的?而我们还没有发现这两个人的死,所隐藏的重要线索,一味的在追查到底是谁想要挑拨钟离家和乌萝村的关系......反而忽略了一早就摆在我们面前的重要线索?
这......
到底是什么呢。
“夫人,你还记不记得,之前青竹遇害的时候,曾经提出过要去取利老四留下的证物。”廉赫提醒我。
我也在他的暗示下回忆起了当时的事发经过。“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我们当时会不会忽略了什么线索呢。”廉赫说,“第一个遇害的人,是舟和。舟和之死,令人怀疑起了利老四,而利老四一直辩解称自己不是凶手,可是最后却‘畏罪自杀’了。他自杀的时候留下了疑点,连钟离大人都知道他不是自杀的,利老四死之前,却好像已经预感到了自己将要出事一样,找到了青竹,把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证物拿给了青竹。青竹一直伺候在丽夫人身边,而丽夫人是跟夫人关系要好的人,而且在当时,没有人知道青竹与利老四之间的关系。青竹也在隐瞒,却因为在夫人面前泄露了身份,导致了杀身之祸。夫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说,证物?”我想到了廉赫要说什么。
“没错,证物,青竹原本是要去取证物的,但是在取证物的时候,中毒身亡。所以在我们搜过房子以后,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被当成证物的东西,接下来我们便忽略了这一点,没有继续追查青竹之前所说过的证物。”廉赫压低了眉头,悄声提出,“我们当时都以为证物已经被凶手拿走了。可如果,凶手没有拿到证物呢?”
“......”我沉思着,廉赫的话的确给了我很大的启示,似乎从一开始我们就太理所当然了,反而忽略了一些线索。“凶手在杀害青竹的时候,是在她房间里涂了毒,而青竹在寻找东西的时候,手指触碰导致中毒。也就是说,凶手杀害青竹的那个时间,本人是不见得在钟离家的......可这也不能说明,凶手杀害青竹的时候,就没有拿到证物。如果他没有拿到证物,他怎么知道青竹会到什么地方去取证物呢?”
我认为凶手是拿到了青竹藏起来的证物之后,才在那个地方涂了毒,导致青竹前去寻找的时候误触中毒。
“夫人你忘了一件事。”廉赫说。
“什么事?”
“青竹回到房里寻找东西的时候,原是有钟离大人派去的人跟着,可是她将人留在了外面,独自进房去寻找。而且......”廉赫留下暗示,并没有直接戳破谜底。
可是答案......昭然若揭。
“你怀疑青竹的死,并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
“夫人的智慧原在我之上,想必不用我多说,定会明白其中的曲折。”廉赫有意回避似的,没有继续说下去。
大抵是里翀的死,让他意识到了某些危机吧。
“夫人,那我去附近再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了。”
廉赫起身到一旁去寻找线索。
我停留在原地,注视着整个院子里的一举一动,所有人乱成了一团,熙熙攘攘,吵闹不休。夹杂了令人作呕的气味,哭声喊声一片......
突然,一切静止下来。
“......看来里翀的死,让你身边的人寒了心啊。”“她”冒了出来,看向廉赫的背影,似是在取笑我的无能。“廉赫那么躲着,你觉得他是怎么想的。”
“廉赫是个江湖人,他懂得明哲保身。”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