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航在夜色中狂奔,心脏剧烈跳动着,耳边回荡着天吴手机里那张照片的画面。
自己站在窗前,玻璃上映着自己的背影。
这时,天吴的电话打过来了。
“兄弟,你到底怎么,我把照片删了,你别想不开呀!”
“那张照片是伪造的......”杨易航咬紧牙关,脚步不停“苏小天根本不是在我拍照时坠楼的......他早就死了!”
“什么……”
没等天吴说完,杨易航便挂掉了电话。
王医生为什么要伪造照片?为什么要让他“恰好”拍到苏小天坠楼的瞬间?
答案只有一个……
王医生需要不在场证明。
而杨易航,就是他的“目击证人”。
杨易航冲进住院楼,直奔四楼会议室。
推开门时,会议室里空无一人,拍摄设备还摆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向下望去。
苏小天的尸体已经被移走,只剩下医护人员画下的白色轮廓线。
“果然......”杨易航的手指紧紧扣住窗框,目光却看向了一旁的地板“王医生根本没打算拍什么宣传海报,他只是想让我‘亲眼目睹’苏小天坠楼......”
但为什么?
如果苏小天早就死了,那王医生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伪造这张照片?
除非......
“杨先生,您在这里干什么?”
王医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和中带着一丝疑惑。
杨易航缓缓转身,看到王医生站在会议室门口,白大褂一尘不染,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表情却十分平静。
“我在想......”杨易航盯着王医生的眼睛“为什么一张用闪光灯对着玻璃拍的照片,能清晰地拍到外面的景象?”
王医生的眉毛微微挑起:“什么意思?”
“在野外,室内开着灯的情况下,闪光灯会在玻璃上形成强烈反光。”杨易航的声音越来越冷“按理说,我拍到的应该是我自己的倒影,哪怕真的拍到了坠楼的苏小天,也不可能清晰到可以看清他表情的每个细节。”
“是有些奇怪呀。”王医生皱眉,歪头思考了一会“会不会是相机的原因?这是最新款的,拍照效果非常不错。”
“那咖喱怎么解释?”
“你说什么?”
“在拍照之前,我不小心把咖喱打翻在了窗前……”杨易航拿起那张照片,眼神冰冷“而照片上,根本没有打翻的咖喱。”
会议室陷入死寂。
王医生的嘴角慢慢扬起,笑容逐渐扩大,最后变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咧嘴『啊......被你发现了。』
他的声音变了,不再是那个温和的医生,而是一种黏腻的、带着回响的诡异音调『但已经太晚了,杨先生。』
杨易航的肌肉绷紧,随时准备行动:“你到底对苏小天做了什么?”
『我?』王医生歪了歪头『我不过是为了整个医院罢了,那孩子知道的太多了......就像少三两,和其他病人一样......』
他向前迈了一步,镜片后的眼睛泛着不自然的微光『你也知道的太多了。』
王医生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白大褂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的嘴角越咧越大,几乎要裂到耳根,露出两排尖锐的牙齿。
『杨先生......』他的声音变成了多重音调的重叠『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
“据我所知,梦魇只能在梦里出现。”杨易航后退一步,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战术匕首“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某种不知名怪物?还是新型梦魇?”
三个月前,FRS在精神病院秘密进行的项目“梦魇摇篮”因为迟迟见不到成果,而被叫停。
作为实验体的新型梦魇也在研究人员撤离时被抛弃在了拥有隔绝作用的实验室内。
一段时间后,废弃的实验室被王医生无意之间发现,他与梦魇做了一个交易。
梦魇干掉老院长,帮助王医生坐上了院长的位置,而作为代价,王医生让梦魇吞噬了自己的五脏,与其结合在了一起,将它带离了实验室。
但发现了梦魇的并不只有王医生一人。
早在王医生发现实验室之前,就有八位精神病人来过这里。
他们分别是少三两、大果狸、地蛋、滑头、皮鞋哥、窜天猴、秃瓢、窦教授。
这些病人在平日里玩的比较好,他们都认为自己是高级特工,在发现了那个实验室后觉得这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因此并没有报告给护士。
少三两把他们每次进入实验室的日期记录了下来,当做绝密机密埋在了树下,最终被从从发现。
王医生担心事情暴露,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趁着大家都已入睡,在梦中干掉了包括少三两在内的七人。
窦教授预知未来,再也没有在夜晚睡过觉,转而在白天打盹,这才逃过一劫。
至于苏小天,他并没有参与“特工”行动,但他毕竟是少三两的室友,整天耳濡目染也听到了一些信息。不过王医生考虑到他是失魂症患者,平日里连话说话都是极其少见的,便没有杀他。
然而从从的到来,让苏小天的病情有所好转,让王医生再次动了杀心。
他提前拍下了苏小天坠楼的照片作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让杨易航做自己的见证人。
然而王医生千算万算,有件事却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杨易航是个驱妖师。
就在杨易航和王医生对峙的同时,天吴正抱着湿漉漉的从从,和潘盼大眼瞪小眼。
“所以......”天吴咽了口唾沫“警察怎么还不来?”
“你是不是傻?”潘盼翻了个白眼“王医生那个瘪犊子玩意根本没报警呗。”
从从在天吴怀里打了个喷嚏,甩了甩毛,水珠溅了潘盼一脸。
“艹!”潘盼抹了把脸“这狗能不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
病房门上的小窗户外,一张阴沉的脸正盯着他们——是老张。
天吴放下从从,有些奇怪的看着门外的老张:“他在这干什么呢?”
门把手缓缓转动。
“快跑!”潘盼一把抓起从从,拽着天吴就往卫生间冲。
“砰!”
病房门被暴力踹开,老张魁梧的身躯堵在门口,肌肉虬结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想去哪儿啊,小崽子们?”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纸摩擦。
潘盼腿一软,差点跪地上:“张、张护工......”
天吴也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老张啊,这么晚了还不睡?”
老张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王医生让我来......陪你们玩玩。”
老张,原名张宏亮,是王医生的远房亲戚。曾经因盗窃罪坐过牢,刑满释放后没人敢雇佣他,是王医生给了他一份工作,因此对王医生唯命是从,最近被安排在窦教授身边监视他。
他向前迈了一步,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天吴这才注意到,老张的右手戴着一个奇怪的金属手套,指节处镶嵌着锋利的刀片。
“卧槽......”天吴后退两步,撞上了洗手间的门“潘盼!开门!”
潘盼手忙脚乱地拧开门锁,两人一狗挤进狭小的卫生间。天吴反手锁门,却听见“咔嚓”一声——老张的金属手套直接捅穿了门板。
“啊啊啊!”潘盼抱着从从缩在角落“完蛋了!”
天吴抄起马桶刷当武器:“不慌,我有一计!”
天吴大喊一声,随后举起马桶刷就朝老张捅穿门板的手腕戳去。
“啪!”
马桶刷的塑料头精准命中老张手腕,然后......断成了两截。
老张:“......”
天吴:“......”
空气凝固了一秒。
“嗷!”从从突然从天吴怀里跳出来,对着老张的手就是一口。
老张吃痛,猛地抽回手。天吴趁机飞起一脚,狠狠踹向老张的裆部。
“砰!”
一声闷响。
老张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弯下腰,双手捂住要害,喉咙里发出“呃呃”的怪声。
“成功了!”天吴兴奋地挥拳“赶紧跑,这一下至少能硬控他几分钟!”
他的欢呼戛然而止。
因为老张只痛苦了两秒,就直起了腰,脸上的表情从痛苦变成了狰狞的嘲笑。
“小兔崽子......”老张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我乃无根之人!”
“你特么不早说!”
潘盼:“这种事他为什么要早说呀?!”
老张的金属手套再次捅穿门板,这次直接抓住了天吴的衣领,把他整个人往门上拽。天吴拼命挣扎,却听见“刺啦”一声——他的t恤被撕开一个大口子。
“我的限量版动漫联名t恤!”天吴心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
老张可不管这些,直接把天吴拖出卫生间,重重摔在地上。天吴的后背撞到病床铁架,疼得龇牙咧嘴。
“先从你开始......”老张狞笑着举起金属手套,刀片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汪!”
一道白色闪电从卫生间窜出,从从死死咬住老张的脚踝,幼犬的乳牙虽然不算锋利,但胜在咬合力惊人。老张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抬脚猛甩,可从从任凭他怎么甩都不松口。
“该死的畜生!”老张怒吼,金属手套朝从从的脑袋砸去。
“砰!”
金属砸在地板上,从从灵巧地一扭身子躲开,但依旧没松口,反而咬得更紧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天吴趁机从地上爬起来,后背火辣辣地疼,但他顾不上这些了:“从从!好样的!”
潘盼哆哆嗦嗦地从卫生间探出头:“趁现在!快跑!”
就在这时,老张已经一把抓住从从的后颈皮,把它提了起来,然后像丢垃圾一样把它甩了出去,小狗“嗷”的一声被扔飞到墙上,软绵绵地滑落下来。
天吴和潘盼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冲出病房,身后传来老张愤怒的咆哮。
“混蛋!等我抓到你们!非得扒掉你们的皮!!”
“往哪跑?!”潘盼气喘吁吁地问。
“一楼!找杨易航!”天吴掏出手机,颤抖着拨通杨易航的电话,却只听到忙音“打不通!”
“废物!”潘盼骂了一句,突然拽着天吴拐进一条岔路“这边!”
两人冲进楼梯间,顺着楼梯一路向下。天吴的腿已经软了,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不敢停下。
“砰!”
一声巨响从上方传来,老张直接跳下楼梯,落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平台上。
“跑得掉吗?”老张狞笑着,金属手套的刀片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王医生说了,今晚你们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