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做,有何难....”
说到这里莫凡再也说不下去了,眼眶一热,他吓了一跳,原来自己会哭啊。
王爷应该不是不信任自己,只是了解自己的性子,如果知道了诸多秘密定会寝食难安,他还说能做个将军,自己曾经只是个见不得光的暗卫,真的可以做将军吗?
“王爷真的觉得我可以做将军吗?”
莫凡一想到这些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从来都认为自己渺小得可怜,在李长风手下三招都走不过,就连玄青子那种江湖小混混都打不过。
自信心一次次受挫,生怕一个不小心脑袋就不稳了,王爷居然说自己有胆有识。
“当然可以,你在战场上临危不惧,沉着冷静,假以时日能得深造,必是有用之材,当然...将军是不会哭鼻子的。”
莫凡抬起脏兮兮的袖子擦了一把脸,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我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王爷要收我为己用,然后不顺心就把我给杀了。”
晏南修听得兴致正起,听到最后一句差点被呛着,“我杀你……为何。”
“王爷有所不知,你们宴请饮酒时,我们几个侍卫在门外等候偶尔会聊几句,他们都说是你把莫奇杀了去,那等死壮是相当的恐怖,开肠剖肚鞭尸三日,被老鼠都啃去了一半。”
“哦~”晏南修听笑了,“还说了什么。”
“对你忠心的,跟你亲近的都会死……当然这个我是不信,只是莫奇死得那般惨还是有点…有点……”
晏南修苦笑了一声,好像说得没错,跟他亲近的都会死。
看着莫凡哈欠连天,他在莫凡头上掳了一把说:“别多想,睡吧,养好精神。”
莫凡得令,困意席卷了全身,马上进入了睡眠。
晏南修看着他圆圆的脑袋不自觉的笑了,他还真是小孩子心性说睡就睡。
凉风都被坐在树洞口的晏南修挡了去,树洞里也不冷,何奈莫凡失血过多,又受了几处骨伤,热气都跑没了,看着他发青的脸色,晏南修解开外袍盖在了莫凡身上,这小子这般冷睡得倒是踏实,还小声的打起了呼噜。
晏南修把今日发生的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午时过后追着那只彩头向西而行,那狼像是知道命不久矣仓惶逃窜,腿上中了一箭后不仅没减速,还不要命作死的往林子深处跑。
逃跑的速度让晏南修恍惚间,犹如追着个想活命的人,还别说那狼能被称作凶兽绝非浪得虚名,硬是跑出了数十里地,血流干了才一命呜呼。
莫凡跳下马捡起狼身,几只黑灰色小东西,就嗷呜嗷呜的从乱草地里钻了出来,样子奶凶奶凶的。
莫凡天生少根怜悯的筋,看这不知哪跑来的小东西没觉得可爱,蹬腿就把小东西踢得老远,还在心里想若不是围猎不杀幼崽,有一个算一个,这些小东西全都得见阎王去。
“别踢了。”晏南修喝声止住,“殚歇心力终为子,这母狼有灵性不捡了”。
莫凡瞬间顿悟,原来是头母狼,有些可惜的把那头母狼,扔在那小狼崽身边,几只小狼崽嗷呜嗷呜围在母狼身边叫得那叫一个凄惨。
他们也没多停留,直接上了马。
打马行出没几步,四周就传来了动静,听声音是一大群动物呼呼地吐着凶气,晏南修巧然一笑,这怕是捅了狼窝,一下来了这么多凶物,一下得了趣。
他对莫凡畅声笑道:“看谁猎得多。”
两人面对这群凶物怕伤了马,负好箭后马僵一放,腰身半弯动如脱兔像狼群滚去。
这群狼估摸着十一二只,见两个不怕死的我往狼堆里钻,犹如嗅见腥味的猫通身炸毛,极其灵敏的向两人攻来。
晏南修和莫凡见着这些通身黑灰,眼放绿光的畜生,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两人也不磨叽,想收个早工。
晏南修抽出蛟月剑对准一头跃向他的壮物,一个下腰,那团黑物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晏南修生怕在他头顶那头被开膛破肚的污秽之物溅到身上,向右一滚闪开了,刚好避开落了满地的肠子内脏。
莫凡那边也不逊色,放倒了两头成年壮狼。
两人相视一笑,今日必定收获满满,晏南修不满十岁就被瑞德帝扔上狼山独斗一夜,这几只狼根本不在话下,逗狗似的遛了几圈后,对准一只正向他扑来的狼出了一拳。
本是打在狼眼上,可拳出一半,就听莫凡急叫一声:“王爷小心。”
晏南修摸不准危险在哪,目光一凛腾空几步,就看见一只利箭射穿了狼头,这才意识到这箭是对准自己的,如若刚才不收拳,这只箭正中自个儿颈脖。
晏南修下意识想到,这暗箭不是普通猎人所放,对方定是知道他的身份,知晓他有金丝软甲护体,想取他性命特地朝着颈部以上来。
莫凡收回暗器,心中后怕不已,即刻跳到晏南修身边,两人负背而立眼朝四周扫去。
他们早出了围场,扫眼望去都是抱大的林子,光秃秃的林中还有几株绿色的松柏。剩下的狼群打量了两人几眼,大概知道敌不过,便随着一头壮实的头狼轰然逃窜进了山林,后面还跟着一串灰扑扑的小狼崽。
两人还没缓过气来,须臾之间六七名黑色身影像是等待多时,沾着狼影向两人扑来,晏南修皱了下眉宇,连退了几步。
莫凡早已抽出腰间软剑和几名黑衣人斗在一起。
晏南修在旁看清了几名黑衣人头戴斗笠,腰间都挎着弯刀,他们配合有序,出招也着实有些阴险毒辣,六人分开对着他们的上中下盘狠劲凌厉的袭来。
转眼过了十一二招,莫凡摸清了他们的招数后,虚晃几招,突的一个旋转上盘,手中凝出黑气,指作劈状‘倏’地一转向一个久未出手的人打去。
那人也本来同晏南修一样只在旁观战,没料到莫凡还能分出神来对付他,急忙往下一俯,莫凡似早就料到对方的动作,俯身甩出掌气,刚好结结实实的劈在那人前胸。
那人挺了一这掌,斗笠被掀飞,可是并未见庐山真面目,斗笠下面居然是一个狐狸眼罩,虽戴了眼罩,也能看出被这一掌打得脸色青白,嘴角还溢出了几丝血渍。
莫凡看此人这模样不仅没轻松,还被气得不轻,斗笠下面居然带眼罩,实在是不讲武德,他小嘴一噘,脸庞气得鼓了起来,眼睛挑衅地看着对方。
很快他伸出右腿,脚风带气使了一个旋风腿用了十成的力道,一面盘倒六人,一面手中再结出一气,朝那人扑去,狐狸眼见此右避左闪,对着倒地的六人大喝一声‘上’,便向相反的方向逃去。
晏南修看他身轻如燕轻功极俊,功力应当不浅,却也是怕死之人,逃得那般快。
莫凡知道这几人的功力都不如他,几招下来六人斗笠全被掀飞,结果面上都带了娃娃面具,一看就是街头五个铜板买来的,制作十分粗糙,那六人好像很惧怕那人,顾不得身上痛苦,都强撑起身体又扑向莫凡。
莫凡看这些人的功底,应该是某个小门派中的人物,若要和暗鹰比起来连入门都达不到,过了几十招后,六人早已左脚踩右脚,被牵着鼻子耍了,他刚起了杀心想解决这几人时,听到晏南修密音入耳朵,“留活口。”
莫凡即刻把软剑一偏,这几个草包,要如何留也显得不那么刻意?
机会说来就来,几人也看出他们的武功和眼前这人不是一个等级的,扑了几招过后彼此飞快互视一眼,齐齐一晃,仙女散花似的刀片暗器发向两人。
莫凡不慌不忙,双手一运,出了一招‘翻云覆雨’暗器随即掉了个个,全扫在四人身上,主奴看着剩下的两人逃走,幽怨的对视了一眼。
莫凡打得有些不过瘾,心有不甘问:“王爷,这一看就是哪个瘪三门派,为何放走。”
晏南修从母狼开始就怀疑有人在做坏,见这群人最初也觉得是哪门哪派,着装和武器那般统一,就是奔着让人这么去想的,出招之后便否定了这种想法,若是门派就会有阵型,有不同招式,这些人很显然招式一样,也没布阵都是狠决的杀招,与莫凡如出一辙,只是功力不如莫凡。
晏南修不禁有些暗笑,随口应付道:“逗着玩呗,那几人伤在哪。”
莫凡没好气地回:“臂膀。”
暗杀他们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莫凡看着地上的几头狼,不想浪费,捡起就扛在肩上。
走了约摸四五里地,莫凡突然觉着不好 。
“王爷下马。”
两人经过刚才一战,都没放松,晏南修听到这声下马,直接飞出马背,一巴掌把血愿拍走。
嘣~一瞬间地上被上百斤重的一块铁板砸得陷了进去,那块铁板的一面布满了二寸长的尖刀。
若是砸在人身上,这时已然成了肉饼。
晏南修看着地上的铁板神色凝重,在京都还敢这般胆大妄为,这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出的事了。
莫凡做为一名从暗鹰出来的人,对危险的敏锐自是不差,他好像听到四周有动静,像无数的大型动物弄出来的,这些动物的行动又没有常年在山中那种灵动的敏锐度。
他脑子里正在轰隆乱想时,那些动静聚集到离他们几丈远的地方了。
妈呀!那些东西黑压压一片,看起来像人!
说是人也对,他们有头有脸还有身体四肢,说不是人也对,这些东西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是黑色,犹如死了百年的干尸,眼眶子里尽是眼白,嘴都瘪了进去,如八十岁没牙的老太太既恶心又狰狞。
这些东西离着他们半丈远的地儿就停了下来。
两人扫过这黑压压的恶心玩意,异口同声的说道:“尸人。”
这尸人极不好养,需要一种叫摧汃草的药植,在‘尸人’十一二岁还是少年的时候就开始浸泡,泡过三年,人的身体意识都变成一种半死半活的状态,便开始以韵律操控,离开摧汃草药水的浸泡后,人的肤皮逐渐变黑,意识也只随音律而动,变成货真价实的尸人。
泡制这么多药人,那必定须要大把大把的摧汃草,就连黔林子书家和川蜀唐家也绝不滥用这种药植。
一来摧汃草极其难得堪为稀少,长成花株要数十年才成,对气候的要求也颇高,二来这种草算是一种慢性毒药,光用这种药不能一下致人死亡,若要寻仇,比摧汃草好用的东西多得去了,被摧汃草久浸后就会变成了不死不灭的活死人,手段实在过于歹毒,会被江湖人视为过于不耻,都不成文的默认,绝不能做成尸人,成为己用。
这一下出现半百尸人实属震惊。
只闻一阵笛声,这些像尸体的家伙突然像生了情绪暴怒起来,虎虎生威的向两人扑来。
莫凡软剑已握手中,首当其冲的向尸人刺去,一阵高亢的笛音入耳,这些药人突然之间像是生了五官七窍,灵活得像山中灵猴。
他们再灵也只是没有思想的尸人,莫凡十招八中的打在他们身上,如若是普通人,他们武艺还不如刚才那些娃娃面具早已嗝屁完蛋。
可这些尸人,不仅是不知疼痛,软剑刺在他们身上如刺在树皮上一般又钝又厚,用些力道刺入了体内,像是进入木头桩子里,起不到半点效果,何耐他们人数众多,被那干巴巴的腿和臂伦上一下,就如铁棍敲在身上又硬又痛。
两人很快就被追得如丧家之犬,招都懒得出了,只得躲避。
莫凡一边逃一边气呼呼道:“王爷,这种东西怎么存于世道上的。”
晏南修骂道:“管民管官,管天管地,还管物种吗?操,低头!”
晏南修一缕青丝被割了去,这林子怕是机关重重了,一根极细的银丝居然横在林中,他只得手持蛟月剑往前探路。
莫凡如游鱼一般滑向地面,抽出软剑向银丝上一斩。
突突几声响,软剑居然被弹了回来,这软剑是当年清除诚允帝余党时在宝库中顺来的,他平日里爱惜得很,不常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