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岂不是说,铸一千钱,朝廷只需要付出金属原料的采掘、冶炼、运输成本,再加上这三十文?”
“朕记得,之前曾经问询过工部的宝源局,宝源局给出的是一百斤铜料从开采到冶炼到运抵京师约合五两白银。一百斤锡、铅、锌亦相差无几。”
“所以这么看来,一千文需要五斤六两铜料只需要两钱七分银,再加上其他金属料的四分银成本,合计是三钱一分银,再加上那三分银,也才三钱四分银。”
“朕的算学虽然不怎么样,可是这个结果,应该无差吧?”
老朱话音刚落,李善长大步上前朝着老朱一礼给出了答案。
“上位圣明,成本正是三钱四分银,照此核算下来,朝廷若铸十万贯,则可赚取差不多六万六千贯……”
“而去岁我大明宝泉局受令铸币三十万贯,计亏损十二万贯,而今岁亦是准备铸造制钱三十万贯,若是能够用此机械制币,则可盈利十九万八千贯。”
前一刻还在因为看到那李尚书与顾主事被带下去而心有戚戚。
可是现在一亏一赢,相差之大,令一干大明重臣都感觉心疼到滴血,甚至都恨不得鼓掌叫好。
毕竟你们工部这么卑鄙无耻,赚了那么多钱也没见你们分给其他部门,顶多也就是那帮子御史里边某些垃圾货色被财富堵住了嘴。
朱元璋也不禁双眉一挑,难以置信地摇了半天脑袋这才缓过来。
“好好好,当真不错,有了这样的铸币机,不但可以令我大明朝廷铸币之务节约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还能够扭亏为赢。朕心甚慰。贤婿,你做得不错。”
“岳父,此非小婿之功,小婿只是将这份课题交予了科学院司业,由司业召集了一名院士,两名副院士,以及学子十五人……”
此刻的常二郎精神抖擞,中气十足地指着那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亲弟弟常森,还有那几位职低位卑的皇家科学院老师,以及学生们,在那里讲述着他们为了这大明王朝的铸币事业,付出过怎样的艰难困苦。
总而言之一句话,自己这位院监,只是负责管理学院的方针大政,实际工作,就是由常森来负责主持操作,以及那些专业技术过硬的老师们兢兢业业搞定。
老朱呵呵直笑,看着常二郎,又看了眼常三郎以及那些师生。
也罢,正所谓看破不说错,这小子也是为了这皇家科学院的名声着想,希望朝野都能够更加的重视这皇家科学院,既然如此,咱就好好地配合这小子演上一次亦无不可。
。。。
半个时辰之后,老朱终于率领一干大明重臣,离开了这打响了头一炮的大明皇家科学院。
并且,老朱还在学院里边,给那物理学院题写了系名,另外,还给予了三名老师散官的荣誉,并且每位有功之人都进行了赏赐。
至于常森这位主要负责人,则获得了老朱的提拔,从五品的武略将军武散官。
毕竟老常家真正弃武从文的也就常二郎这个奇葩,其余人等仍旧属于是武将体系之内。
当然,常森也得到了一笔赏赐,老朱甚至还拍着常森的肩膀说了一堆勉励他继续兢兢业业为国多作贡献的蛊惑之词。
听得年轻气盛的宅男面红耳赤,犹如打了鸡血一般。
常二郎只能暗暗表示,常老三还是太过年轻,所以才会这么容易受老朱蛊惑。
像现如今的自己,就能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贤弟,干得不错,唉……只是愚兄也没有想到,工部那帮官员,当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朱标与常二郎落后老朱与常三郎数步,此刻朱标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毕竟一想到大明自打成立了这宝源局采矿,宝泉局铸币以来,除了最开始的两三任似乎还能马马虎虎过得去之外。
之后的成本一路高涨,甚至是扭赢为亏,这踏马的里边这帮官员没有贪污那才真叫有鬼。
哪怕是常二郎的计算方式有点理所当然,还有不少的人员管理成本都没有计算在内。
可问题是,最早铸钱之时,一千钱,怎么也能够赚上三四百钱,结果现如今倒亏四百钱,足见这帮官仓之鼠胃口当真是越来越大。
不杀一批,不足以平息内心的怨气,亦不足以平息民愤。
常二郎也点了点头,好在自己一直都很警惕,重点是,自己对于古代人的那种所谓享受,着实有点不太适应。
再加上,凭着自己的各种合法操作和守法经营,自己的财富具体达到了什么个数字。
党二郎现如今也是一个迷茫状态,现如今,常二郎终于也能够理解那位后世的马爷的一句话。
我不喜欢钱,也不愿意碰钱,因为钱多到一定的份上,它就仅仅只是一个数字。
而且常二郎有着自己的梦想,那些财富,正适合用在那些地方。
比如研发出更快,更大,更坚固的巨舰,研发出更轻便,威力更大的火炮,研发出破坏力更强,更安全的炸药。
总而言之,只有当整个大明帝国都能够完全进入到了蒸汽机时代,工业革命成为不可阻拦的历史洪流之后,常二郎才会觉得算是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
现如今看起来,革命尚未成功,常家仍需努力。
特别是现如今,作为老常家表率人物的自己,已经将那徐达家的儿子们,远远地甩开了不知道多远的距离。
常二郎相信,在并不久远的将来,等到老朱两腿一蹬,自己就有机会成为加官进爵。
到了那个时候,在常氏一族的族谱之上单开一页,完全不是梦想。
男人的浪漫,既有星辰大海,也有青史留名,但是族谱之上能单开一页的诱惑,同样也不比前两者小多少。
目送着那老朱等人各处登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之后,此刻,一直默默充当背景板的那解缙与杨士奇,看着跟前那勾肩搭背的常氏兄弟,此刻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