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溟刚刚苏醒,朦胧的视线聚焦在头顶那静静悬挂的葡萄糖瓶上,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你醒了?”楚风的声音温和地响起,打破了病房的静谧。
他走近夜溟,轻声解释:“医生说,你是因为身体虚弱加上受到惊吓,才会昏迷的。”
夜溟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看向楚风,声音略显沙哑:“执法官?”
楚风微微一愣,随即故作惊讶地看着夜溟。
其实,他在看到夜溟的第一眼就已经认出了他,毕竟,他也曾在法庭的旁听席上见过这个人。
他试探道:“你认识我?”
夜溟轻轻点了点头,回答道:“那天未成年强奸罪的法庭上,我曾去旁听过。”
楚风继续试探:“你那天为什么会去旁听?”
夜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回答道:“当然是因为想去看陈柏川他们的笑话啊。”
楚风的脸色一沉,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陈柏川他们四个是去作证的,何来笑话一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陈柏川会出事?”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夜溟的内心。
夜溟迎着楚风的目光,毫无惧色,他坦然回答道:“我经常受他们欺负,当然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以为公平的法院,明察秋毫的执法者能够找到证据惩罚他们,所以才去看笑话。但很可惜,他们并不是因为犯法而受罪。执法官,你现在是把我当犯人审问吗?”
楚风听着夜溟的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
他想起自己身为执法官的无奈和无力,也明白了夜溟心中的失望和不满。
公平”“明察秋毫”这两个词,仿佛是对他身为执法官的一种讽刺和嘲笑。
夜溟看见病房门打开,他开口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楚风:“执法官……”
方正轻轻推开病房的门,他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已经苏醒的夜溟身上。
他疾步上前,关心地问道:“夜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们接下来要给你做个笔录。”
夜溟微微摇头,脸上的苍白之色已褪去了几分,声音虽显虚弱但还算清晰:“谢谢,我已经没事了。”
楚风和方正对视一眼,开始准备对夜溟进行详细的询问和调查。
楚风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夜溟,我听你的同学说,是你最先发现对面天台有人在向你们教室射针。但奇怪的是,我们查看了对面教学楼的监控,那段时间并没有人上到天台。你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发现对面天台有人的吗?”
“没人?”夜溟皱起眉头,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当时情况紧急,我是躲避针的时候蹲下来的。顺着针的发射角度,我抬头正好看见对面有一个十分高大的身影。我立即让靠窗的同学拉上窗帘,让对方失去了目标。至于那个人是怎么出现又怎么消失的,我真的不清楚。”
“高大?”楚风追问,“你能描述一下那个人的特征吗?你看清他的脸了吗?”
夜溟轻轻摇了摇头“我看到的只是那个高大身影的腰部以上部分,大约有一米二高。加上天台的围栏,我推测那人应该有二米五左右。但距离确实很远,我又只是匆匆一瞥,所以具体的身高我也不是很确定。至于那张脸,因为光线和角度的原因,我并没能看清。”
楚风一边记录着夜溟的口述,一边眉头紧锁地思考着。
他们调查监控发现,那段时间只有两只狗上过天台,而且除了那块满是狗毛的黑布,天台上再也没有其他线索。
难道这次刺杀公孙樱与直播案是同个人所为?
但夜溟的话又让他心生疑虑。
毕竟,其他人只是说对面教学楼天台有人影,而夜溟是唯一一个能描述出具体身形的人。
也可能是夜溟为了转移嫌疑所编造的。
楚风决定试探一下夜溟:“你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会受到陈柏川他们的欺负吗?”
夜溟冷冷地回答:“因为他们想讨好公孙樱。”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最后关头救下公孙樱?”楚风进一步追问。
夜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执法官是在教我要见死不救吗?”
方正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夜溟,你别误会,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三个被针伤害的人都是曾经欺负过你的人,而且你都在现场。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没有其他意思。”
夜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他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三个?你是说白季豫也是死于针吗?”
楚风与方正看到一脸疑惑的夜溟,才想起白季豫死的时候夜溟根本不在现场,因为没有抓到凶手,所以也没有公布过杀人凶器。
楚风解释道:“抱歉,案件仍在调查中,我们不能透露太多。但关于你救公孙樱的动机,我们确实感到好奇。你不恨她吗?”
夜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你们没有调查过其他学生的口供吗?公孙樱曾经要求阎梦挡在她前面,为她承受危险。阎梦曾经是我家的管家的女儿,我们有些交情。我不想看到她死在我的面前。”
“所以,你并不是真心想救公孙樱?”楚风追问。
“我希望她受到法律的制裁。当她要求别人为她牺牲时,我就已经对她失去了所有的同情。”夜溟的语气坚定而冷漠。
楚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你还真坦诚,谢谢你的配合。如果以后还有想起什么关键信息,记得及时联系我们。”
“配合执法官的工作是我应该做的。”夜溟回答道。
方正和楚风走出病房后,两人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老大,你觉得我们需要把这三件案件并案处理吗?”方正问道。
楚风眉头紧锁,思考着这个问题:“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如果真的是因为公孙家涉及的那起药的事件而引发的报复,那为什么之前会先对陈柏川他们下手?”
“而且,凶手既然能够隔着窗帘准确射针,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样一击毙命,而是选择先射击四肢?另外,柳如梅的伤情报告是利爪抓断了她的手臂,但在直播案中凶手却并没有使用针作为武器。”
“这些似乎都指向了不同的动机和手法。”
“我调查过,陈庭松也在调查直播案的那个手机Ip。你说,一开始杀陈柏川,会不会就是为了给公孙家一个警告?”方正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楚风接过方正手中的报告,仔细翻阅着:“如果是冲着公孙家去的,那凶手的范围就大了。我会申请并案调查,看看能否找到更多的线索和共同点。”
两人刚走到医院楼下,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看守公孙樱那边的人打来的。
“楚队,不好了!公孙樱这边手术时出了问题,刚推进手术室准备打麻药做膝盖手术,公孙樱就突然中毒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异常焦急。
楚风眉头紧锁,沉声问道:“中毒?什么毒?”
“医生还没检测出来,麻药的针头确实有毒,但麻醉师身上并没有藏毒,现在还不知道毒源在哪里。”手下回答道。
“公孙樱现在情况怎么样?”楚风急切地问道。
“公孙家用他们家的秘药暂时稳住了她的病情,现在正安排人要把她送回独立州,我们拦不住。”手下无奈地说道。
楚风思索片刻,说道:“我知道了,你们不用拦了。”
病房里的夜溟躺在床上看着吊瓶里的葡萄糖,很显然这家医院没有检查出他体内的毒。
夜溟满意的看着自己受伤的手,“可惜好不容易恢复点力量,就这么浪费了。”
窗外传来直升飞机划桨转动的声音,夜溟走到窗台就看见穿着手术服昏迷过去的公孙樱被人推着出去,全身是伤的阎梦以及公孙家医生都跟在一旁。
医学世家出身的公孙家都没有检测出公孙樱体内的毒,那给他下毒的就不是公孙家了。
不然不会蠢着给公孙樱打麻醉,使得毒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