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结束后。
一甲前三便穿上了官服,骑着骏马,官帽上簪着花游街示众。
无数姑娘小姐站在主道上早早等着,手里拿着鲜花和荷包,打算对游街的三位郎君一展芳心。
姑娘们互相挤着,争先恐后的瞧这三位郎君长什么样。
还未靠近,远远一看,这排头的状元郎竟是惊为天人。
不光长得好,就连身上这同样的官服穿在身上,竟也是无比耀眼。
殊不知,这衣裳其实并不一样,而是蒋朝朝花了些心思。
在蒋家等着报喜的蒋朝朝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一番心意,竟是让外头的野花盯上了自家的男人。
“不好了、不好了!”
大丫和二丫争先恐后的来报。
此时的蒋朝朝正在白岚屋里头给白岚捶腿。
听见两丫头慌慌张张来报,母女俩还以为是程时予没中一甲呢。
蒋朝朝给较为稳重的大丫递上一壶茶,大丫二话不说,凑上去就喝了一大口,而后将茶壶递给了二丫。
颇有些当年金宝和银宝的样子。
气儿喘顺了才道:“程、程公子中了,是状元郎、状元郎!”
白岚和蒋朝朝母女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蒋朝朝明明很激动,却故作镇定的坐了下来。
“嗐~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白岚瞧了自家女儿一眼,看破不破。
分明刚刚还十分紧张,给她捶腿时三句不离程时予。
又是担心他不中一甲,又是担心她为他做的衣裳穿不到他身上的,心里比谁都紧张。
这会儿倒是装上了。
可不等蒋朝朝高兴一会儿,二丫就补充道:“外头好些女子给姑爷抛绣球、鲜花、荷包,还不要命的扒着姑爷的腿,听说已经被那马踢伤了好几个了。”
“什么?!”
蒋朝朝和白岚异口同声问道。
与其说问,倒不如说是感叹。
她们都没想到,大丫二丫带来的消息竟会是这般劲爆。
蒋朝朝也不装了,一掌劈在白岚的紫檀木圆桌上,桌子顿时成了两半,吓得一旁的老母亲和两个小丫鬟瑟瑟发抖。
从前习武时,白岚一直认为蒋朝朝是最拉胯的一个。
可现在看来,这丫头是深藏不露呀。
侍剑的胸口碎大石,啊不……徒手碎大石,她算是学到门道了。
面对这样怒气冲冲的蒋朝朝,白岚也不敢劝呐。
毕竟她深知蒋朝朝的脾气,而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压根儿扛不住她造一下。
所性,咱也不阻拦。
而是握拳闭眼鼓励道:“闺女加油!一定要把姑爷抢回来。不过咱能不能悠着点儿,别闹出人命来呀?”
说完,白岚一睁眼。
人呢?
很显然,蒋朝朝一句都没听着。
此刻的她,已经拿着鸡毛掸子赶往战场。
而大丫二丫见自家夫人一脸水灵灵陶醉的样,也只能咬咬牙跟了出去。
心里想着今日若是被误伤,定要夫人报了工伤。
殊不知。
蒋朝朝一出门,正好就瞧见这队巡街的人马驻足在了蒋府门前。
而那些个姑娘,已经被官家临时加派的御前侍卫拦在了外围。
无数百姓直勾勾的盯着高举鸡毛掸子的蒋朝朝,兴高采烈的道:“是状元郎的准夫人!”
“娘~那姐姐怎么拿着鸡毛掸子?难不成是要打人?娘就是拿那东西打小宝的。”
“快看快看,状元郎夫人是不是不高兴了?”
“嗐~自家准夫君都考上状元了,有什么行不开的。”
……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把蒋朝朝说得不自在了。
脸微微泛红,忙将鸡毛掸子往身后藏。
“不、不是的,我、我方才在打扫,听说时予哥考上了……”
而就在这时,程时予从马上跨了下来,一个健步来到蒋朝朝跟前。
“朝朝,我不负你期望,考上状元了,官家允我游街至程府驻足,但我寻思着那里没有人等我,所以就来了这儿,你一向不喜欢旁人盯着你看,你可是恼我?”
蒋朝朝脸红透了,就连说话也比和官家说话更加结巴起来。
“我、我不是,程时……不,程状元多礼了。”
程时予“噗嗤”一笑,仿佛蒋朝朝的神情竟在他的意料之中。
而后,他当着众人的面,牵了牵蒋朝朝的手。
“夫人且等我,带我巡完街再来找你。”
说罢,程时予也不管蒋朝朝身子有多僵硬,脸上是何表情,直接上了马。
百姓们纷纷提前道喜。
“恭喜蒋家大小姐,喜得良缘呐。”
“蒋姐姐真厉害,好让人羡慕……”
“蒋大小姐与状元郎天造地设一对,日后大婚可记得多给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赏些喜钱呐。”
直至队伍走远,蒋朝朝在打压二丫的呼唤之下,才从这糖衣炮弹中逐渐苏醒过来。
她刚刚要做什么来着?怎么突然想不起来?
小脸,连同耳根和脖颈红成了一片……
而她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方才程时予其实是故意的。
他一路来都在被骚扰,甚至因为前仆后继的女子,拖延了他们游街的进度。
为了能快些完成这传统仪式,早点儿来与蒋朝朝独处,他特意让前头的开路人将队伍引导至蒋府。
不仅能提前见到蒋朝朝,还能宣示一下主权。
告诉所有人,他这个状元郎名草有主了,让她们莫要纠缠。
而事实上,这个方法确实有效。
经过这一遭,给他投掷“信物”的女子少了很多。
但也不乏那不要面子的,竟是在知晓他名草有主的情况下,还给他抛媚眼、投掷信物。
还说什么她们愿意做小的、做妾,就算不能做妾,做个通房丫鬟也行。
还有那更不要脸的,居然说要给程时予做外室、生孩子。
程时予有些无奈,只想快点结束这场犹如处刑一般的游行。
相反,他后头的榜眼郎和探花郎就开心多了。
这俩都未娶妻。
特别是探花郎,如今已有三十有五。
从十几岁参加科考至今,总算是熬出头了。
可也是散尽家财,在故乡的村里头东拼西凑,一路借了不少银子才考上。
只是人家发现他家徒四壁,便又悔婚了。
前前后后,被悔婚六次之多。
今日一举登顶,总算是能娶上媳妇儿了。
探花郎几乎是哭着巡完街的。
这一切太过艰辛,只有他自个儿才知晓他经历了什么。
不是他才华不够,而是从前的科考过于“钱”难险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