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人买单的……”
许泠栋一看这人的眼神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两人穿过长廊来到了后院。许秉文刚吃完饭,在院子里喝茶。
“贤侄你回来了!快过来坐!”许秉文热情的招呼着。“伯父”李长空也不客气走到对面坐下:“咱们的布匹还还剩多少?”
“还剩一千多匹,明天可能就卖完了。好在旗袍全是定做,布料可以后续再来。”许秉文说道。
“那十船布到了没有?”李长空又问道。
这时旁边的许泠栋说道:“到了,现在在沣水下的一个港口停着呢,我爹非不让布进来。明天卖空了,以后怎么办呀……”
“哼!蠢小子,这十船布可是新布,收的价格又贵,不管是便宜卖亏钱还是给定做的旗袍做成衣都是不划算的!”许秉文把手里的茶杯一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那旗袍的事儿,透露给他们了吗?”
“按照你的安排,他们安排人过来要买成衣,假装不知道,五千两卖给了他们一件。不过,长空贤侄啊,这样他们做出来衣服了,我们这定做的岂不是有很多退货?”许秉文的语气中不无担忧。
“放心吧……”李长空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他们只要不拼布料的价格,你外面的十船布就不要进长安。旗袍的事,他们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行!那就听你的。”许秉文现在对李长空都快有种盲目的信任。
“江南的事怎么样了?”李长空又问道:“这才是我们这次做事的关键,不然以后还是要走老路!”
许秉文从袖袍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李长空:“我家那老大写来的信,你看看。”
李长空接过来,虽然不知道老大长得怎么样,但是这一手字是真漂亮。李长空逐字看完之后笑道:“这没见面的大哥可谓是好手段!这样一来,不管是连庭英还是其他布商肯定是坐不住了!”
许秉文语气嗔怪,眼里却都是欣慰:“就是手段低劣了些……”
本来李长空的意思,是敲诈连庭英,让连庭英去压迫其他的布商。结果这许家老大,不仅安排人去找连庭英的麻烦,织造局上上下下每一个都来了一遍,都知道小鬼难缠,可见接下来江南的布商过的有多痛苦了。
更绝的是,这许家老大假装倭寇,将最大的几家布商的钱财抢夺一空,一招釜底抽薪,把布商架在火上烤。
“放心吧,这些钱这件事过后会回到桑农和织工手上的。”许秉文还特意说了一句。
李长空自然知道,虽然现在百姓需要钱,但是当前却不能给:“放心吧,我相信许伯父的为人,不然也不会帮你们了。”
“接下来怎么办?”许泠栋问道。
“来,伯父,泠栋兄,你们听我说……”
一炷香后,许泠栋目瞪口呆,许秉文满脸错愕:“这这这……贤侄,这能行吗……”
李长空喝了口水:“放心吧,按照时间来算,应该是没问题。但是需要的人手有点多,不知道许伯父这边……”
“人我有,只是这会不会太凶险了些?”
“挡住五天,应该就能成功。他们应该坐不住了……”
王思其这两天很苦恼,对面的许记每天人满为患,这两天时间自己家是一匹布一件衣服都没卖出去。好在听说他们的旗袍有卖,派人花高价买了一套回来。
找人上身一试,确实是好看。旗袍本身没有技术难度,找自己家的大师傅一看就会,做出来也还像模像样。现在的问题在于怎么才能卖出去。
天都快黑了,对面到现在都人山人海的,王思其叫人把门掩住,眼不见心不烦。
“哟,王掌柜的今日怎么这么早关门了?”旁边的吴掌柜伸头进来笑嘻嘻的。
“吴祥福,平日里我们是冤家!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怎么好意思笑话我的?”王思其狠狠瞪了吴祥福一眼。
“说哪里话,平日里不也是好兄弟嘛!”
“蛤蟆胀气,没憋好屁!”王思其啐了一口:“说吧什么事儿?”
“听说你这有件旗袍,我想着能不能借我看看……”吴祥福自顾自的坐下,依旧是笑嘻嘻的。
“可去你的吧!”王思其胖胖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你自己都舍不得花钱买?”
“这不是想着老哥你这里有吗,我就不花那个冤枉钱了……”
王思其心里一阵腻歪,难道我花的就是冤枉钱?正要说话,外面挤进来一个小伙计,扶了扶帽子:“二位掌柜的,会长有请!”
二人对视一眼,看来是要跟对面掰掰手腕了。然后跟着小伙计从人群中又挤了出去。
其实其他家布行今年不挣钱能行吗?答案肯定是没问题,但是这就相当于被人打了脸,如果不反击,别人就会觉得你这商会没什么威慑力。
当初许秉文在长安城求爷爷告奶奶一两个月,没人理。现在许记才开业三天,他们就如此的激动,也是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几人穿过人群,钻进了一个马车里,半刻后,马车停在了一个僻静之处。王 吴两名掌柜的轻车熟路,走到一间宅子的大厅内。已经有七八个人在这里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抱拳行了一礼,便各自找位置坐下。
“会长到!”
一声吆喝,众人站起身,一名精瘦的老者背着手从后院屏风处走了出来。众人弯腰齐声说道:“拜见会长!”
“嗯……都坐下吧。”老者自顾自坐下,淡淡说道:“今天叫你们来呢,是什么事儿你们也知道,都说道说道,怎么弄……”
“那许秉文真不知好歹!在长安城不经过会长同意就敢开业!还卖的那么便宜!”其中一个人说道。
“就是就是!”其他人都有应声附和。
老者咳嗽了一声,众人又都安静下来,老者继续说道:“不要像个怨妇。让你们想办法,不是跟我这唱高调!”
“要我说一把火烧了他的铺子!”有人说道
马上就有人反驳:“年关了,你是想掉脑袋?”
王思其听了半天,心里暗骂一群废物,起身说道:“许记无非是靠那个旗袍,还有低价的布匹,招来这么多人。我们也做旗袍,比他卖的便宜,布匹也比他卖的便宜。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加起来的货物,拖不垮他!”
……
众人鸦雀无声,面色都有些尴尬,包括那吴祥福。王思其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其中一个掌柜的说道:“十天前有人高价收布匹……我想着今年冬天反正卖不出去,早点卖了过年算了……所以……”
王思其眼前一黑,连忙看向其他人,也都是一样的表情。
“蠢货!”王思其骂了一声,气愤的坐下了。那会长手里把玩着一件上好的玉器,看着房里的众人,眼里升起一股寒意:“看来我是真的老了,你们现在都敢自作主张了?”
“不敢不敢……”
“等这件事情过了,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思其,我给你五千匹布,先给我拖住他!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老者环视一周:“一群只知道眼前那点蝇头小利的东西。这次的事处理不好,你们都别想做这个生意了!”
一时间,房间里的掌柜都是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