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咳嗽声从墙角响起。曲玲珑皱眉扫过去,就见一大腹便便的女人侧靠在柴草堆上,怀里还抱着一个身形瘦小,摸不准多大年纪的孩童。
浑身脏兮兮的,每走一步,都能闻到逼面过来的臭味,见曲玲珑要过去,青竹连忙抬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小姐…”曲玲珑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直到这时,青竹才注意到对方的肚子,下身已经流出了羊水,明显是要生了,她没见过妇人产子,抓在曲玲珑胳膊上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察觉到青竹的紧张,曲玲珑安抚她别害怕,周围没有人来,这地方太脏,要是生孩子,难免会触碰到细菌,不由的,曲玲珑眉头皱起来。
妇人见她衣着光鲜,跟先前进来的那些女人不一样,本来还有些害怕的眼睛里不觉流露出一丝绝望,轻叹一声,“你是刚被送进来的吧?”见曲玲珑皱着眉要靠近自己。
察觉到曲玲珑的意图,虚弱之余,摇摇头,“别废事了,这附近没有热水,看守的人也不会管。”
从妇人口中,曲玲珑才知道,原来这里面的女人都是被马匪通过各种手段弄上来的,“怀了孕的妇人对他们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说到这儿,曲玲珑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释然。
心口某个地方别揪紧,这些怀孕的妇人都是被抓到山上来的,肚子里的孩子也都是上山后才有的,难道这些马匪不该管吗?
眼瞅着妇人面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顾不上其他,曲玲珑快速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随后脱下身上的外套铺到地上。
让青竹看着,自己则到身后的土坡上找能用的药草,在场的女人对于这种事早已经见怪不怪,看曲玲珑跑到土坡上找草药,一名叫阿红的女人不觉轻嗤了一声,从后面走上来。
懒散的咬着草根提醒曲玲珑,“就算你救了她,她也活不成的,与其白费力气,还不如就在草堆上坐着晒太阳。”
曲玲珑拔药草的手不觉顿了一下,蹙眉,“什么意思?”女人轻笑一声,不以为然,“还能有什么意思”,摊开双手,“就是活不了的意思呗。”
见曲玲珑盯着自己沉思,阿红站在笼子里,麻不不仁的脸上划过一丝漠然,“这里的女人,是没资格怀孕的,有了身孕,下场只有一个——死。”
曲玲珑心口猛抽了一下,眸光不自觉扫在几名年纪不大的孩童身上,皱眉,“那他们…”
“她们都是被绑来的时候,就一并带上山的,难道你没发现,这些孩童,都是男孩子吗?”阿红暼向曲玲珑,像是在讲故事一样,面上没有丝毫同情,甚至有些轻蔑。
“女娃没用,男娃被带上来,会成为下一批马匪,如此,循环往复。”
拢在草地上的指尖狠狠颤了下,一声嚎叫,将曲玲珑从思绪中拉回神来,她深深地看了阿红一眼,没有如她想象中的那样丢开孕妇不管。
而是拿着拔好的草药跑了回去,青竹扶着妇人的身体,她身边的男童看到母亲这般情形,已经被吓哭了。
担心曲玲珑被影响到,青竹一边轻声哄孩子,一边用卷起来的干草在妇人身边围起一堵墙来,见曲玲珑当真要帮妇人生产,原本漠然的阿红立马急了。
跑过来压低声音问曲玲珑是不是疯了,“这是山里的规矩,有了孩子就要死,你这么做,岂不是要让她在死之前还要遭受一回罪?”
阿红眸底的怒火似要喷出来,说着就要上前阻拦,只是还不等奔过来,就被站起来的青竹直接拦住。
“你没人性不代表我们小姐也没,她都已经要生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她孩子出不来活生生的被折磨死?”
这一句话,成功让阿红停在原地,听着妇人接连不断哀嚎的声音,最终还是妥协,站在原地不再出生。
因为没有热水,曲玲珑只能尽量让生孩子的地方保持干净,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可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不见出来。
青竹虽然害怕,但是在重大事情面前还是很冷静的,见曲玲珑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跑到门口以哀求的语气向守卫要了些热水进来。
阿红勾着唇角嘲讽,“他们是不会给的…”不料话还没说完,就被打脸,守卫送了热水进来,有了热水,清洗伤口就容易多了。
曲玲珑一手拿着从身上扯下来的布条,在妇人终于一咬牙将孩子生下来后,用干净的布条将孩子包裹起来。
铁笼外,听到妇人成功产下孩童后,两名守卫对视一眼,随后像商量过一样,打开铁笼,在一群女人麻木的叫喊声中,强行夺过孩子。
妇人刚生产完,身体还很虚弱,见孩子被抢走,立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别…还我孩子,不要…”
不等她说完,守卫便将孩子抛下了山崖,铁笼重新关上,妇人一个气急,“我的孩子…”才止住的血再度流了出来,等曲玲珑反应过来,女人已经被守卫强行拖了出去。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是在看到妇人被拖走后,阿红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来了这里的人,尤其是女人,是没有好下场的,你刚来,很多事不懂,等再过段时间,就清楚了。”
说完,阿红拍了拍她的肩膀,再不多说,转身离开,阿红走后,曲玲珑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底的怒火无处释放,但她清楚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笼子里的女人不在少数,还有孩童,她要确保所有人都安全,才能无负担的动手,就在这时,一道吼声打断曲玲珑的思绪,“新来的,出来。”
伴随着铁笼打开的声音,一名长相奇丑无比的老妇从外面走进来,一瘸一拐,走路姿势有些奇怪,待走近了,曲玲珑才注意到其走路姿势之所以奇怪,是因为其另一条腿被刀齐生生截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