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安王愤怒至极,一拳打在书桌上,和左观湖当初说的一样,西域一定会挑选“适当”的时机出兵,但这个时机未免也太恰到好处了。
本应发生的战事却因西域联军的出现而戛然而止,在北庭人看来这无疑是中原人的圈套,安王与奔雷王本就为数不多的信任瞬间荡然无存。
之前安王对西域诸国的召集,也不过是为了确保他们不倒向北庭,但谁能想到这次的西域竟然能如此积极,还未开战就集结好了军队,并同时表露出站队中原的动作,他不仅不能怪罪西域,反而要大力表扬。
在车骑将军宋捷的眼里,西域联军不畏草原人的淫威,英勇出手相助,这事不论是传到陈伐耳中还是皇帝耳中,肯定也都是妥妥的大功一件。
西域人不费一兵一卒,就捞到了中原的人情,并且从此时此刻,西域也直接和中原捆绑在了一起,大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感。
只有安王吃了个哑巴亏,虽然与奔雷王的这条线暂时是断了,但这毕竟是暗线,不足为外人道,而且与草原人的合作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万劫不复,所以断了也罢。
不过他实在无法理解的是,原本两面三刀优柔寡断的西域怎么会变得如此果断和团结,起初安王给西域安排的就是看客的位置,西域的兵力本就与北庭和中原相差甚远,但两个庞然大物斗到最后,任何一方新势力的加入都会使胜利倾斜,所以在战争后期,西域要么不动,要么就倒向中原。
“观湖先生,你怎么看?”如今看客却变成了充当胜负手的主角,安王眉头紧锁。
左观湖也是头疼得很,他在西域经营数年,眼线耳目众多,监视着各个王室的人情往来,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些人之间的关系,这些人利益纽带复杂,他们绝无可能如此快速的达成一致,一定是有外部势力的介入。
“太平教,如果有人捣乱的话一定是他们,明面上他们在吸纳不同教派的教徒,但没有人知道他们真实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些年他们发展的很快,可大都油盐不进,起码我接触过的太平教教徒都是疯子。”如果说西域有什么是不可控的,左观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太平教了。
不提太平教还好,一提太平教安王就又有些懊恼:“这小道士也不让人省心,好好的怎么就说跑就跑了呢!哎!”
李尝浅本就是左观湖和安王为太平教准备的饵,想当做日后与太平教沟通的桥梁,可谁能想到如今却落了一个鱼失饵跑的结局,真是一环错,环环皆错。
“安王勿急,鉴于宪王目前生死未卜,那我们就还有机会,如果他死了,我们必能借题发挥;如果他侥幸存活,那按照他的脾气,也必然不会让西域和草原好过,所以这倒还算是好消息。”
“话是没错,但是如今西域这么一站队,我军必然气势高涨,打与不打的主动权全在皇帝手上,到时候陈伐亲率部队杀入草原,只怕是势如破竹,最后陈伐得了滔天军功,定是再进一步,世袭罔替,皇帝又落个御下有术,开疆扩土,两人名垂青史,还有我安王和你左观湖什么事啊?”
安王觉得数十年的悉心钻营即将毁于一旦,当他无法亲自挑起战争时,那就意味着自己对于陈伐的价值也消失了,就像陈伐说过的一样,除了武帝以外,他根本不在乎谁是皇帝。
左观湖向后一步,朝安王跪下,语气笃定;“请安王准许臣再度前往西域,重新夺回主动。”
“准!”
琉璃城终于重新开启了城门,恢复了商旅通行,在搜寻了几日还未能找到宪王的下落后,宋捷带领着大部分军队返回了军营,只留下了部分士兵看守着烧焦的废墟。
“尝浅小兄弟,这一别恐怕以后再难以相见了。”洪忌武顺利的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一趟镖,即将返回京城。
“洪大哥可不像多愁善感之人,有缘自会相见,无需感慨。”
李尝浅告别了洪忌武,这是唯一一个令自己称得上敬佩的江湖人,但如今洪忌武也要脱离江湖人的身份了。
古赫还是毫无下落,和宪王一样,好像从人间蒸发了。
自称太平教教主的孩童在军队冲突的当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让几人在原地等候,李尝浅这几天也没闲着,每日练完功之后,傍晚都会和如也相约比武。
内功的进步显而易见,大梦鹤反的运转也愈发娴熟,可李尝浅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毕竟大梦鹤反不同于其他的功法显的直来直去,它总像一缕难以触碰的烟,有时候越是想抓却越难以企及。
而外功则有些难以估量,时常让李尝浅拿不准,去尘剑典在不同心境的影响下,施展时忽高忽低,甚至少年都无法确定自己的剑法是否有进步,或许只有正面对敌时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李尝浅在心中苦笑,奇奇怪怪的剑法搭配上虚无缥缈的内功,竟然也让自己从中原一路侥幸逃到了西域,不知道是不是师傅的保佑。
“这小骗子还不回来,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们就只能在这等着吗?”惠通又开始抱怨了,好在琉璃城恢复了通行,让惠通能到处逛逛,不然他早就把几人的耳朵磨出茧了。
“不是你说的想见识见识太平教的深浅吗?”如也在一旁提醒道。
“怎么?说的好像你们不想一样,只不过是让我们等太久了,把我当什么了?好歹我也是法门寺主持之徒!”
“前法门寺主持。”如也继续提醒。
正当惠通准备反驳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各位久等了,请随我一同返回太平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