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缘由后,何家立简直羞愤欲死,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下去。
在他看来,连带着面前上司的表情,也好像是在看他的笑话。
——不知道是谁,昨天写了一封举报信发到了单位,其中还附着若干照片和视频!
视频中的成人片男主,不是他又是谁!
那录视频的人手非常稳,画面丝毫不抖,将他和何桃的脸记录的纤毫毕现。
人的本性总是好八卦、擅长捕风捉影。
不过个把小时,视频和照片便散播开来,全单位的人都一清二楚了,唯独避着他!
而且那封举报信,有头有尾地将整个事情缘由说得明明白白,当然也包括何桃是他表妹这件事!
上司带着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说,何家立,你先停职吧,等后续调查结果出来了,再做进一步处理。
何家立当时只觉得整个人犹如被火烧,脸皮火辣辣的疼。
他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领导办公室、又是怎么顶着周围人奇异的目光回到工位的。
他僵坐在办公桌前,四周同事的窃窃私语都变得格外明显,巨大的音浪旋转成旋涡,将他彻底卷入。
没过俩小时,他便提交了辞职申请。
太丢人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出轨也就罢了,那可是他亲表妹!
虽然后续可能只是处分、警告或者降职,也并不会开除他,可何家立实在是受不了了!
他还要怎么在单位干下去!
何家立从小到大的自尊心都很强,在人前总是很要脸面,这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沉默令何母的怒火愈发高涨,她拔高声音:“我们孤儿寡母是多么不容易,这么多年妈为你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供你读出硕士了,你说说你,真是不成器!”
何家立骤然抬起头,他脸涨得通红,暴喝道:“别说了!”
何母丝毫不以为意,抬起手指着他,喋喋不休道:“还有谢子婕,你明明知道她家里有钱,怎么还能让她跑了?”
“……”
何家立鼻孔翕动,粗重呼吸间发出拉风箱的声音,胸口剧烈起伏着,怨毒的恨意从心口涌向四肢百骸。
他猝然站起身,挥手将桌上的物什扫下桌:“工作、工作、工作,钱、钱、钱,你除了这些还会说什么?”
桌上的碗筷稀里哗啦掉落在地面上,发出爆裂的炸响声。
何母被惊得一缩,很快又毫不示弱地昂起头:“何家立,我不说这些说什么?你自己想想,你没了工作,以后哪家姑娘会跟你,还怎么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何家立胸口起伏,死死盯着何母:“我没有办法!”
“为什么?”何母痛苦地揪着头发,抽噎着急切道,“家立,你到底为什么要辞职?”
何家立默然张口,事实像毒蛇般盘踞在他喉头,缠得他呼吸困难,说不出一个字。
“哎呀——儿子变成这样,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何母见他还是不说,气急之下,几步跑到客厅窗前,扒开窗户作势就要往下跳。
眼见何母一条腿已经架在了窗外,何家立从牙缝里艰难挤出:“我和何桃在一起了。”
他拳头握得发抖:“单位都知道了。”
“什么?”何母干枯嘴唇颤抖,从窗户上爬下来,踉踉跄跄扑到何家立面前。
“你和何桃?”她松弛眼皮下的眼珠通红,嚎啕道:“作孽呀,你真是作孽啊!”
何母不可置信道,“何家立!你疯了是吗?你俩可是亲亲的表兄妹!”
何家立咬牙不语。
“我姐妹死前,说让我好好照顾她唯一的姑娘,”何母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你真是猪狗不如,连自己的亲表妹都能下得去手!”
“我和她两厢情愿!”何家立反驳道。
“屁!”何母猛地站起身,抬高声音大骂:“个王八蛋,我真是白养你这么些年!白吃这么多年苦,到头来儿子一点也不争气……”
说着,她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抹起眼泪来。
何家立脸颊肌肉抽搐,低喝:“我可没求着你养!”
何母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惨白的白炽灯光下,何家立脸涨成猪肝色,脖颈上冒出青筋,看她的眼神如同看毕生之仇敌。
“啊——”何母一阵心寒,尖嚎着冲去厨房,随手操起一把剔骨刀,走到何家立身前。
“回单位去,和你们领导好好说说,”她满脸泪痕,鱼尾纹明显的眼角耷拉着,“你的工作可不能没有!”
何家立梗着脖子:“我不!”
“你说什么?!”何母将剔骨刀架在何家立脖子上,“大男人,能屈能伸。”
“……”
何母披头散发,又抹一把眼泪,持刀的手颤抖着:“立马和何桃断了,去求求谢子婕,把谢子婕追回来!”
何家立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拒绝了:“不。”
“为什么不?为什么?”何母崩溃了,大哭道,“我要你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要不是为了你,我何必这么多年不再嫁,生你还不如生个狗屎!现在成了个废物,我要怎么在别人面前抬得起头啊!”
何家立死死咬着后槽牙,突然暴起,劈手从何母手中夺过了刀。
失望将她整个人淹没,何母并没有想抢回刀,接着口不择言:“窝囊废一个,连自己的亲表妹都能下得去手,畜生不如!怪不得谢子婕看不上你!”
何家立捏着刀把的手青筋凸起,暴虐因子在心底腾升而起。
夜已经深了,小区里依稀有成群野狗在狂吠,除此之外,四周静得可怕。
何母还在喋喋不休:“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下了你!干什么什么不行,跟你那个废物爹简直是一模一样,我看你这辈子也就——”
电光石火间,她浑浊眼球骤然暴凸,后半句话卡在喉间,再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