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王仁倒是天天不拉的过来坐着,就是邢夫人不叫他见巧姐儿,王仁也不恼,只是问问巧姐儿前个日子吃了多少饭食,可曾想娘等等诸如此类的日常事情,别的再不提起,更不必说什么借银子的话题,贾琏愿意见他,他就见见,不愿意见他,他就与邢夫人请个安,也就是了。
邢夫人这个时候再不叫他见巧姐儿,也是自家的错处了,见王仁也没有什么恶意,遂叫了平儿和奶嚒嚒紧跟着,带了巧姐儿出来见王仁。
王仁倒是亲切的很,见了巧姐儿进来,手里拿着自己刚刚顺路买来的小玩意,自与巧姐儿盈盈笑道:“是舅舅的巧姐儿过来了,你要好东西不要。”
那巧姐儿便哑的一声哭了。
王仁吓得呆在一旁不敢做声,似心里的龌蹉想法被人知晓一般。
邢夫人说道:“乖乖不怕。”
连忙将巧姐揽在怀里说道:“傻孩子,这是你的亲舅舅啊,怎么认起生来了。”
王仁回过神来强笑道:“不碍的,不碍的,想必也是总不见舅舅的缘故,也怪舅舅了,这几日忙的头晕,竟是忘了与我外甥女坐坐了。”
随即又赞道:“姐儿生得好相貌,将来又是个有大造化的。”
那巧姐儿回头把王仁一瞧,又哭起来,叠连几次。
王仁看这光景坐不住,便起身告辞要走。
邢夫人倒要客气几句:“舅爷且忙什么,吃了饭再走不迟,也好与姑娘亲相亲相。”
王仁干笑道:“今日先这样吧,姑娘也哭的哑了嗓子,待我明日再来也就是了。”
邢夫人听到这里也不虚留,遂说道:“也是了,那我就不留舅爷了,平儿你去厨房叫他们包几样舅爷爱吃的点心,军里劳苦,舅爷喜欢吃就吃了些,不喜欢就送人吧。”
王仁倒是推辞说道:“太太实在仁爱,点心就不必了,又怎么好意思呢。”
邢夫人笑道:“怕什么,都是自家人,虽说凤丫头是先享福去了,可咱们的联系是没有断了的。”
说着,邢夫人就想擦泪,还是王仁劝住了她,又等了平儿包了点心与他,便自己告辞出来了。
王仁一面走着,一面心中想道:“这巧姐儿真真古怪,见了我好像前世的冤家似的,真正晦气,绑了发卖了她也好,手里有现银,总比日后不理会我的要强。”
邢夫人独在里面与平儿说道:“舅爷倒是最近两日心态平和了许多,也不总是嗔着琏儿害了凤丫头了,或许之前是为着凤丫头的死气蒙了心也是有的。”
平儿不好说太多,只是笑道:“终究是舅爷的外甥女,他不疼爱,谁来疼爱呢,倒是哥儿生下来的时候晚,舅爷一个字也没提他呢。”
邢夫人点点头说道:“也是了,想来也是提起哥儿难过,便想到了凤丫头的缘故吧,所以就不必提了。”
随后又问道:“哥儿也生了这段日子,琏儿怎么还没有起名字呢,老是混叫着也不好,总要起个大名方好说话。”
平儿笑道:“哪里顾得上呢,前个儿是忙着打发我们奶奶,现而今又说军里有个什么事情,二爷已然几日没有回来了,总要过段时候呢。”
邢夫人叹道:“就这样上进,媳妇刚刚没了,又刚下生一个小子,家里还顾不过来呢,且要去忙什么外面的事情,倒叫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平儿忙笑道:“二爷自从来了平安州,又有大老爷的推荐,果真是日渐受重视,上差有什么活计也心里想着二爷,不过就是看二爷可靠稳妥罢了。太太您想,若真是为了混日子,在京里呆着孝顺您老人家不好么,非得来这里苦熬着做什么,还不就是为了熬出个前程来,将来就是进京,也能谋个油水差事,所以二爷也是不得已,只拼着年轻吧。”
邢夫人点点头说道:“到这里倒是果然对了,在京里,琏儿势必也要受珍哥儿的连累,再不能这么正干了,凤丫头也在那里白干,连个哥儿也怀不上。可是怀不上也好,譬如说不必早死呢,所以说这究竟是福还是祸呢,真真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了。”
说着,邢夫人想到凤姐儿素日的好处,就禁不住想哭。
还是平儿急忙止住了邢夫人,用手指了指巧姐儿,邢夫人倒是回过神来,不禁后悔道:“可是你们也是,怎么也不劝劝我,或者将巧姐儿抱了下去。”
奶嚒嚒急忙抱了巧姐儿下去吃点心,平儿强笑着问邢夫人道:“太太过来的时候是说环三爷给太太个什么来着,可是与二爷说过了。”
邢夫人哎呀了一声说道:“可见人老了是不能够被托事的,环哥儿是叫我来了要带个东西给琏儿的,只说是军里用得着,还是个机密事,我倒是好,撂过手就忘了,该打该打。”
说着就与平儿说道:“赶着你们二爷回来了,叫他来我这里一趟,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平儿笑道:“原来是环三爷要给二爷个东西,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赶不要是时新的菜式吧,咱们凤至酒楼可又要有新菜式了。”
邢夫人却道:“这个我倒是没有见过,环哥儿也神秘的很,只放在一个匣匣里,说不能叫人看见的,只给琏儿一人看,先试试手再说。”
平儿倒是好奇道:“这倒是奇了,可见是不能示人的,到底是什么呢。”
别的不多言,单说王仁回去之后又与那几人聚在一起密谋了几次,定准了方案,便等着巧姐儿出来玩耍的时候截了去,一面要银子,一面几人抓紧撤走,巧姐儿也带了去,待方便卖与拐子,王仁自做个内应,一为着探巧姐儿何时出来,往哪里玩耍,有几人跟随,二来待巧姐儿被劫了去,再潜进去探听贾琏等人如何行事,也算是一大贡献。
王仁此刻已然是黑了心,倒不盼着自家的外甥女好了,只恨她为何日日不出来,想着立时就引了她出来好绑了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