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听见王仁如此之说,倒是沉吟起来,半天才说:“论理是不行的,既是你们都觉得不错,就叫奶嚒嚒跟着去了吧,都跟些下人也就是了。”
平儿点头称是,王仁却道:“跟着姑娘的下人实在不必多了,阵仗大了难免惊动人,到时候又要说长道短,这平安州地界也甚是平安,太太还怕什么,又是咱们家出来的孩子,谁人敢放肆。”
平儿四下里望望王仁,遂低头并未说话,邢夫人笑道:“终究规矩还是错不了的,下人跟的也不必张扬,少了也是不成的,跟着她的奶嚒嚒是要去的,还有平时服侍的丫鬟,再派两个小厮跟着去了就是了,舅爷说的不错,到时候叫她们悄悄的跟着姑娘过去,姑娘看一会儿也就回来了,别耽误了午饭。”
又问平儿:“可曾定了去哪里。”
平儿笑道:“不瞒太太,平安州郊外有眼温泉,四季不冻,整日涌出温水,触手生温,甚为有趣,温泉旁边又有草地和树林子,看着也茂密的很,不如就叫姑娘去那里逛逛。”
邢夫人听了笑道:“这倒是个景致了,我听了也想逛逛去。”
王仁急出一身的汗,多去一个人,人手就要多加几个,且叫他们怎么打劫呢,况劫成了又该拿她如何,横不能这么大岁数将她卖了人家吧,也没有人家要她,难不成竟要打杀了她灭口不成?
正在那里思谋着,平儿笑道:“太太要去,婢妾张罗着下人跟了去。”
邢夫人笑道:“算了,明日先叫姑娘自己过去逛逛吧,我去了她难免拘束,倒不敢好好玩耍了,待她回来了,果然觉得好了,我再去。”
众人都笑了起来,王仁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待王仁走了,邢夫人与平儿说道:“这倒是奇了,今日我与舅爷说槿哥儿,舅爷倒是呆呆的,后来说起巧姐儿才恢复了神态,看来是怪槿哥儿克死了他娘么。”
平儿暗自咬牙,面上却笑道:“总是心里有个坎罢了。”
邢夫人说道:“这就不对了,凤丫头没了我也难过,可是这和槿哥儿有什么关系呢,倒是槿哥儿可怜没了亲娘了,也就这么着吧,待过两日我再见了舅爷该与他好好开导开导才是,不要因此记恨槿哥儿。”
平儿点头笑道:“太太是好心,只是有些个人不晓事的很,连个人性都没有了,哪里还管这些纲常。”
邢夫人疑惑的问道:“你又说的是谁。”
平儿急忙说道:“没什么,婢妾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
那里王仁赶紧出去招呼了与他一起谋事的人,聚在一起商议定了谁人埋伏,谁人送信,谁人看守,谁人拿银,领头的就是当初勾引王仁探听消息的那人,唤作何二的,自与大家说道:“那温泉附近是有个树林子的,那里林深草密,倒是适合隐藏埋伏,咱们就藏在那里,不等她们停住脚步,直接冲了过去,保证是打她们个措手不及。想来都是些无知的妇孺,捆起来先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等着要银,那里再紧着带了她们往远点的地方发卖了去,到时候咱们兄弟分了银两便各奔前程,再不要回来此地了,以免被抓住了,咱们可是提前说好。”
众人都点头了,都是些个光棍无赖样式的人,家里也没有个妻儿老小,行李拿与不拿都是一样的,就是放在家里也是没有贼子光顾的角色。有句话说的好,贼人来了他家里,只怕还要掏出几个铜板放下,故此听到何二招徕,也都一呼百应了,都是穷急了眼的疯汉,所以对这里也不挂念。
何二自与王仁说道:“不是兄弟提前跟你打招呼,我也听闻那些大户人家的姑娘生的娇贵,技艺也教养的好,卖与谁家,谁家能当个丫鬟使使呢,我倒是认识几个贩子与那些花楼认识的,不如就贩了那里,一来等闲人家也想不到那里去,二来贩得的银钱倒是比卖与别人家的多上许多。那花楼吃用也都是好的,若是你家外甥女养上几年,做的好生意,穿的是绸,吃的有油,出门就是轿子坐着,只怕还能捞个花魁娘子做做,也算是有个好前景,兄弟你看如何。”
王仁看着周围人如同狼一般的眼睛,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况他此刻也是被铜臭污了眼睛,睁眼就说瞎话:“这秒极,这好极,难得兄弟替我的外甥女考虑。也是了,去别人家做奴婢,朝打暮骂的,哪里有在花楼里面坐着清闲,况她娇养着也做不惯。既是兄弟认识这等人才,不如那些丫鬟嚒嚒都卖了他家,银钱自然能够分的多些,也是咱们兄弟的福气。”
何二大笑着拍了拍王仁的肩膀说道:“要不就是我兄弟呢,兄弟想的实在周到,只是那些个老鸨子就是收人也是要看脸蛋,看岁数的,你弄了个老么硌牙的东西过去,是让她做着亲娘供应着么,反正客人是招徕不上的。白吃饭老鸨子是不愿意的,所以那些个老嚒嚒就卖个普通人家就算了,丫鬟倒是可以参详参详。”
王仁呵呵干笑道:“哥哥说的实在妥帖,跟着我外甥女的丫鬟个顶个的都是漂亮的,也没有嫁人,卖给花楼,那些个老鸨子必是没个话说的,就是那个奶嚒嚒也年纪不甚大,长的也不错,想来也不能争辩什么。”
何二笑道:“要不就得有个内应做依靠呢,不是兄弟透漏,我们又少赚了许多银子。待我们劫了人后,兄弟须得镇定心神,回去帮着咱们打探打探消息是正经。你是舅爷的,他家里也不能疑心到你身上,倒是便宜了咱们。兄弟须得切记,小心才是。”
王仁胸脯拍的邦邦的:“哥哥只管放心,这等小事不在我的话下,到时候咱们约个地点,我自告诉你们。”
何二大笑说道:“想不到兄弟还是个谨慎的人物,这好极,找了兄弟就是我们的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