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温以缇此刻满心都盼着能与七公主好好叙叙旧,带她领略一番天香楼的滋味。
可现实却不允许她如愿。如今,她身为知州,责任重大,这来自京中的和亲队伍里,官员众多,礼部、鸿胪寺的官员都在其中 。
温以缇也不得不全身心投入,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分身陪伴七公主。
接风宴会现场,灯火辉煌,酒香四溢,热闹非凡。
众人推杯换盏,脸上洋溢着笑容,寒暄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表面上一片祥和。
可就在这片热闹里,有个关键的话题,却被众人默契地抛在了脑后,无人提及,那就是和亲一事。
尽管一路上官府反复告诫百姓要保持克制,莫要冲动行事,但仍有不少百姓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朝着瓦剌的队伍扔去菜叶子和臭鸡蛋。
那些散发着异味的东西砸在瓦剌人的身上、箱笼上,惹得他们面色涨红,眼中满是怒火,却又不敢轻易发作。
甘州州衙的差役们见状,赶忙上前维持秩序。他们当着瓦剌众人的面,将那些闹事的百姓关押起来,口中还不停地训斥着,可那敷衍的态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过是在走个过场。
差役们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无奈与敷衍,训斥的话语也是有气无力,根本没有起到实质性的威慑作用。
瓦剌众人只能咬着牙,咽下这口恶气,毕竟这里是大庆的地盘,在甘州地界,他们的性命安危,全要看大庆人的心情。
因此席面上,瓦剌众人坐在席间,显得格外谨小慎微。
尤其是甘州的一些官员,对他们言语间尽是阴阳怪气,话里话外都带着轻蔑与嘲讽。
面对这些刁难,瓦剌众人纵使心中怒火中烧,也只能百般忍耐。他们紧紧握着拳头,指甲都嵌入了掌心,脸上却还要挤出僵硬的笑容。
此时,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等七公主嫁到瓦剌,他们定要好好“报答”大庆,让大庆人也尝尝被欺压的滋味。
而席面上江恒置身其中,表现得极为寻常,没有丝毫想要与温以缇单独聊聊或是纠缠的迹象,就像一个普通官员,举止得体,不卑不亢。
他与周围的人随意交谈着,偶尔举杯饮酒,神态自然,仿佛和温以缇之间从未有过特别的过往。
而常芙始终在江恒身边,时不时低声提醒着他。
常芙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江恒,似乎对他充满了防备。面对常芙这般态度,江恒却面不改色,神色平静,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此时,席面上温以缇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马哈王子这几年在京州过得可好?”
瞬间,在场所有官员都安静了下来,原本嘈杂的谈笑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轻微的呼吸声。
“来了,还是来了。”不少官员在心里暗自嘀咕。
甘州这个地方特殊,与瓦剌的渊源颇深,这一点,此次和亲队伍中的所有官员都心知肚明。
甘州的官员们更是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时机,等有人挑起这个话题。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目光灼灼地射向瓦剌王子,那目光中,带着审视、带着敌意,仿佛要将他看穿。
在场的每一个大庆人,对瓦剌人都没有丝毫善意。
毕竟,两国之间多年来纷争不断,积怨已久。
瓦剌王子听到这话,浑身猛地一紧,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
他只感觉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脸上挤出一抹极不自然的笑容,磕磕巴巴地说道:“哎,还好,还好……”
那声音不自觉地带着一丝颤抖,话语也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一旁的齐鲁见状,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脸上满是不屑,这马哈王子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之前的锐气呢?全没了!
如今可是大庆的公主要去和亲他们瓦剌,他怎么这般没有志气,真是没用!
他在一旁,看着马哈王子的狼狈模样,心中万分悔恨。当初与瓦剌的使臣密谋,不应该力主将和亲的人选定为马哈王子。
如今看来,这马哈王子实在难堪大任,一旦他登上瓦剌的王位,恐怕日后瓦剌会越来越衰败,再也无法对大庆构成威胁,自己当初的谋划,很可能要彻底落空了 。
现场气氛剑拔弩张,所有人的目光还聚焦在瓦剌王子马哈身上。
温以缇看着马哈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脸上却挂起一抹看似亲切的笑容,像是多年老友叙旧那般,熟络地开口,语调轻快却又隐隐带着压迫感。
“哎,此前马哈王子一直对我们甘州城很是好奇,如今也算是如愿了,怎么样?马哈王子心中可还满意?”
马哈听到这话,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脊背蹿上头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恐怖的身影。
这时,齐鲁站出身来,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哼一声,声音尖锐地打破平静:“温大人,这般咄咄逼人又是何意?咱们两国如今可是互为姻亲之国,本应和和气气,你这番话,倒像是在兴师问罪,莫不是不把两国的友好关系放在眼里?”
齐鲁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周围的人,言语间还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似乎在提醒温以缇不要轻举妄动。
温以缇听闻,笑容未减,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