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南珍立即指着他的鼻子开口：“姓尚的，你这脸咋比城墙都厚啊？你有本事把下午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这会儿有人护着也不怕挨揍，尚孟的胆量蹭蹭蹭的往上涨。
“我就说了怎么了，你也就是有点拳脚功夫，论动脑子你们仨捆一起都比不上我表哥十分之一！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要不了半个月，你们那破牛仔裤一条都卖不出去，等小摊黄铺子了有你们哭的时候！”
“放屁！”黎南珍“呸”了一声：“天刚擦黑就在这儿做梦，你个王八犊子还放上狠话了，你算老几啊？”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陶月微却眼前一亮。
中午他们还在商量，要想办法尽快找出津市橡胶厂背后的始作俑者。
下午对方就主动蹦跶到他们面前贴脸开大？
尚孟刚想开口骂回去，寇俊捷一个眼神就让他偃旗息鼓。
他直接跟尚辉对话：“小辉，他这种态度跟人女同志找茬，我公道的说一句就算是被揍了也活该，你有意见吗？”
尚辉听说弟弟被揍只顾着护短，根本没来得及了解事情的起因经过。
这会儿他一张脸憋的通红：“寇哥，对不住，我回去会好好说他的。”
一听亲哥都不帮自己说话，尚孟顿时不乐意了：“哥——”
“你闭嘴！”尚辉冷脸训斥道。
说完他转身跟黎南珍道了声歉：“小黎妹子对不住，我弟年龄小不稳重，我代他跟你道歉。”
黎南珍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是，19岁1米8的大个儿是挺小的，还是得靠哥哥帮忙擦屁股的年纪。”
“男人婆你再说一句试试？”尚孟猛的往前走了两步。
尚辉一把将他拉住甩到身后脸色阴沉道：“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尚孟平时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是怕大哥黑脸，这会儿抿紧嘴唇不再出声，老实的跟个鹌鹑似的。
尚辉再次跟黎南珍道歉，末了他叹了口气。
“小黎，你看你也打了他出了气，要不咱们就各退一步，各回各家吧，成么？”
黎南珍接收到陶月微的眼神暗示，装作思考沉默了十来秒，然后不情不愿地说：“行吧，那就这样。”
今天的这场闹剧便这样草草收场，尚辉扯着尚孟快步离开。
剩下几人一起走出公园，寇俊捷跟池缙说了声“过两天见”后便跟他们告辞。
这下唐博终于长舒一口气：“哎哟喂，终于完事儿了。”
“完什么事儿啊？”卓向阳拍拍他的肩膀：“还得麻烦司机送我们回家。”
路上唐博好奇问：“向阳，听尚孟那意思，他表哥盯上了你们的牛仔裤生意，你们能应付的过来吗？”
“必须能啊！”卓向阳撇了撇嘴：“别人捧捧臭脚，尚孟那姓赵的表哥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你就瞧好吧，看看到底是我们三个牛仔继续创造辉煌，还是他像个阴沟臭虫似的这偷偷那偷偷的混的好。”
唐博“噗嗤”一下笑出声：“那还用说，我当然站你们这头力挺兄弟！”
回到学校附近，不用人说，黎南珍和卓向阳跟着一起来到柳树胡同。
钱婶听见动静抱着小元宵出来：“回来啦？饭在锅里温着，快去吃吧。”
“好嘞，谢谢钱婶。”
他们四个都没来得及吃下午饭，刚刚心里有事没有感觉，这会儿全都唱起了空城计。
不到半小时搞定晚餐，池缙去洗碗，将空间留给他们三个。
陶月微问出自己的疑问：“尚孟说的那个姓赵的表哥到底是谁？”
卓向阳一改在唐博面前的轻视表情郑重道：“这回咱们真碰到个硬茬子。
赵嘉牧的赵就是化学工业部一把手的那个赵，那位是他大伯，据说特别喜欢他，对他比对亲儿子都亲。”
陶月微点点头：“这样就说的通了，这个身份找家橡胶厂当马甲，简直是手到擒来。”
“不光这个，赵家在政府的关系盘综复杂，比咱们部队出身的关系网庞大的多。”
黎南珍叹了口气：“赵嘉牧要真的想使绊子，那咱们可就遇上大麻烦了。”
陶月微沉吟片刻温声劝道：“不用太悲观，说到底不管是咱们还是他们，目前披着马甲做生意都是违规操作。
咱们3个不是随便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我想对方应该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她顿了顿说：“按照你们形容的赵嘉牧和尚辉最后的反应，今天这事应该是尚孟自作主张，咱们没必要太焦虑。”
卓向阳赞同道：“我也有这种感觉，尚孟那小子是空军大院出了名的没脑子。”
这时池缙洗好碗回来：“赵嘉牧处事圆滑很有分寸，他不会暗地里捅刀子，但像华兴厂这样的事情不可避免。
你们的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找到替代华兴厂的棉纺织厂，这样才能在后面的交手中掌握主动权。”
陶月微好奇地看过来：“阿缙，你好像很了解赵嘉牧？”
池缙点了点头：“他曾经被家人送到部队训练过一段时间，我们两个接触过一段时间。”
黎南珍不由感叹道：“这世界真小，兜兜转转一大圈，原来都是认识的人。”
卓向阳终于露出个笑脸：“只要对方不玩阴的，我们可不怕光明正大的竞争。”
陶月微靠过来：“南珍，你给李副厂长打电话了吗？京都这几家棉纺织厂他怎么说？”
“棉纺一厂、二厂、三厂规模都很大，每年都有大批固定订单，人家估计看不上咱们的小订单。
另外新洛纺织厂设备落后，工人也比较懒散，出货质量很差，就剩一口气吊着。
李副厂长给我推荐了宝桐纺织厂，这家跟霓霞服装厂的前身一样，也是公私合营最后转公的厂子。
他还主动说会给宝桐厂的徐厂长打电话招呼一声，咱们明天可以直接去厂里看看，考察一下。”
“李叔够意思啊！”卓向阳顿时乐了：“要是明天能把牛仔布料的问题解决，我高低得买只烤鸭过去贿赂一下。”
陶月微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那咱们明天午饭后从大院出发一起去宝桐厂看看？”
黎南珍双手比着oK的手势：“没问题。”
商量完明天的行程，两人正打算回家，院外传来三轮车的声音，谢羽几人过来交账。
今天谢羽和宋超卖出96条牛仔裤，收入3168元。
王明强和郝小翠卖出95条牛仔裤，收入3135元。
陶月微将钱数清点好收起来：“你们手上剩的牛仔裤应该不够明天的卖的，这次还是一组500条，自己去搬吧。”
几人动作很快，三两下便将自己组分到的牛仔裤运到三轮车上，然后告辞离开。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此时院中终于再度恢复平静。
洗完澡陶月微趴在床上犯懒，池缙坐在一旁用毛巾帮她擦干头发。
“阿缙，特战团的甄选什么时候开始啊？”
“大约半个月后，怎么了？”
她双手交叠将下巴放在手背上：“你去参加甄选我就要独守空房咯，舍不得你呀。”
池缙轻笑一声：“小陶老板日理万机，没想到还有心思把注意力分我一点，鄙人倍感荣幸。”
陶月微歪头看过来打趣道：“阿缙，我怎么感觉闻见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你是在跟我的工作吃醋吗？”
“你没感觉错。”池缙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谁让我媳妇这么聪明能干呢？”
她一骨碌爬起来认真解释：“这段时间我会稍微忙一点，但是我跟你保证：
等你参加完甄选回来，我一定将学习、工作还有生活安排好，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看到她这么郑重池缙反倒觉得有些不安：“怎么还认真起来了，我跟你开玩笑的。”
陶月微靠在他身边：“赚钱很重要，但是学业和家人同样重要，我不想荒废了美好的大学时光，也不想在忙忙碌碌中忽略了你的感受和小元宵的成长。”
池缙搂着她的肩膀欣慰地笑了：“不着急，一点点慢慢来就好。”
两人敞开心扉促膝长谈，一直聊到半夜才深深睡去。
次日一早在家吃过早饭，一家三口坐车前往军区大院。
陶月微的小挎包被现金塞得满满登登，里面除了给池老爷子包的1000元红包之外，还有8000元现金分红。
每个月都拿出个人分红的20%，说不心疼是假的，但了解到赵嘉牧的背景，她觉得这钱花得值！
个人的力量始终渺小，池家跟她是利益共同体，只有池家这个大家发展的好，她才能有所庇佑。
池老爷子放下茶杯：“微微，华兴厂那边不能再给你提供牛仔布料，你找到替代的纺织厂了没？”
她如实回答：“其他几家大型纺织厂都不太合适，我们下午打算去宝桐厂实地看看。”
“有主意了就行。”池老爷子点点头：“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尽管开口。”
“嗯，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