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锦肚丝,炝回锅肉,四季春,黄豆蹄髈,豉汁排骨,酱汁八宝鱼,再来一盆冬瓜肉丸汤!”
纪明开领着人刚走进饭馆,屁股还没挨凳子,那嘴上说着叨扰的男子就迫不及待的点了一大堆东西。
纪明开一看这情况不妙啊,又得掏不少银子,有些尴尬的尝试劝说道:“我说,仁兄,只你一人,竟用的了这么些饭菜?”
“怎么?公子看着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还会付不起一顿饭钱?”那年轻男子把包袱横系在腰上,上下打量着纪明开。
“绝非如此!我只是担心,我只是担心,担心你一人吃不了这些,不就浪费了嘛,呵,呵呵呵。”纪明开像被人踩了痛脚,撑着桌子站起来说道。
“那你不用担心,我能吃的很,一丝一毫都不会剩下,放心吧。”那男子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有饭吃就行。
“那个,仁兄,你看我都请你吃饭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号?”纪明开直接换了个话题。
“哦,本家姓杨,排行老三,你叫我杨老三就行。”
“四季青!黄豆蹄髈!冬瓜丸子汤!二位客官,您的菜上齐了,请慢用。”小二端着托盘,如数家珍似的往桌上端,看的纪明开腰疼的厉害。
“那,杨兄,你看这饭,咱也吃上了,你刚刚说的回春堂的旧事,是不是也能想起来一点了?”纪明开看着杨老三大快朵颐,语气斟酌的问着。
“你急个什么劲儿?吃饭都不让人吃饱?我这么大个人,我还能跑了不成?等我吃完再说,别吱声。”杨老三蹙着眉头,继续大吃特吃。
“啊,行,你吃,你吃。”纪明开说完,还贴心地替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只见那杨老三风卷残云一般,不过一刻钟,一桌子菜当真都被他给吃进肚子去了。
“杨兄可吃饱了?若是吃饱了,不如咱们来聊聊正事儿。”纪明开看他喝完了茶,又忙不迭的替他满上。
“哦,啊,不急,不急,我吧,吃的太急,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先去个茅房,你在这儿等我会儿!”说着,杨老三就要撒丫子走人。
“哎!哎!杨兄,咱们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这是不打算认账了啊?”还好纪明开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哪能啊!我这不是内急吗,那人有三急,你总不能让我拉裤子里吧?”杨老三没能成功溜走,只能尴尬的解释道。
“不行,我请你吃饭,你告诉我回春堂的过往来历,你愿意拉你就拉,反正又不是我丢人。”纪明开智商上线,态度强硬起来。
“哎我说你这小子,怎么不懂得体谅他人,你这样,你要是怕我跑了,我把我这罐子,我放在你这儿,这你总归信了吧?”杨老三好像是真的憋的厉害,满头的细汗,双手忙不迭的把包袱解下来,塞进纪明开怀里。
“你发誓你不跑?”纪明开看着他的模样,信了几分。
“行,行,我发誓!我发誓我要是跑了,我,我!”杨老三不知道该发什么誓,我了半天也没我出来个什么。
“哈!你还说你不是骗人!不敢说了吧!”纪明开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一样,高兴坏了。
“哎哟,我说大兄弟!那别人让人家发誓,都是定好了誓词的,我又不是天天发誓,我哪知道说什么?你这不是为难我呢?”杨老三见左右逃脱不得,索性往桌子上一趴,不动了。
“哎?哎?干嘛呢,起来,别装死!”纪明开狐疑地推了推杨老三。
“别动我,一会儿真拉裤子了!”杨老三的声音里充满愤然和绝望。
“行行行,你去。”纪明开看他不似作假,到底松口了。
“当真!”杨老三像打了鸡血,一骨碌又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嗯,你人去可以,你这包袱留下。”纪明开一路从回春堂看过来,总觉得这包袱对他而言还是挺重要的,只要包袱在,人应该也不会跑。
“不行!这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怎么能交给你。再者说,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那杨老三突然变卦,又把包袱紧紧抱进怀中。
“哎,那你这人就不讲理了啊!刚刚说的好好的,你说变就变。反正就这样,要么你拉裤子,要么你把包袱给我,我就让你去茅房。你自己选!”纪明开看他出尔反尔的,心情也烦躁得很。
杨老三不知在想些什么,又趴在桌上装死,只不过嘴里传来一阵一阵的痛呼声。
“!欺人太甚,包袱你拿去。”终于,还是那杨老三憋不住了,把包袱使劲的往纪明开身上一摔,走到半路又回过头来对他说:“记住,就在此地等我,我去去就来。”
“放心,我等你给我解惑呢。”纪明开冲着他扬了扬包袱。
杨老三又看了他两眼,步履匆匆的从后门去茅房了。
“客官?客官?”
纪明开也不知等了多久,仅睡了过去。耳边传来了一阵阵的呼喊,将他唤醒。
“唔,何人扰我好梦?”纪明开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准备换个方向睡。
“客官!”
“什么人!”
许是那伙计见他半天不醒,便贴在他耳边大声喊着。
纪明开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腾地站起来。
“客官,您看,可否结一下账,小店马上关门打烊了。”伙计看见他醒了,又细声细语的重复了一遍。
“嗯?打烊?现在什么时辰了?”纪明开睡的满脸通红,眼神涣散。
“回客官,已是戌时,入夜了。”那伙计温声回道。
“戍时?竟已是戍时!”纪明开听他说已经入夜了,便看了看门外,果然星辰遍布。
“与我一同来的那人,他在何处?”纪明开看着那伙计问道。
“回客官,那人早早便出门去了。”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怎么没人叫我?!”纪明开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被这杨老三给跑了。
“这,这,鄙人不知。”那伙计似是畏惧,又有账目未收,便有些胆怯的又问了句:“客官,您这饭钱,还没给呢。”
“多少钱?”纪明开努力的平复又平复,总算是压了些火气。
“回客官,一共三两银子。”
“多少?!三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纪明开彻底炸了。
“这,这,客官有所不知。你这菜都是上等菜,那与您一道来的客人,临走时还打了壶酒,这加在一起不就三两银子。”伙计见他怒目圆睁,脚步往后退了退,手捏住了柜台下的铃铛绳。
“好!好得很!想我纪明开堂堂天河县捕快,竟被一江湖骗子诓骗,当真是有眼无珠!”纪明开怒从心起,将钱袋狠狠的拍向桌子。
“所有银两都在此处,若有不足,明日早晨,到聚欢楼找纪明开,可记得了。”
说完,纪明开便潇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