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次日醒来,小翠还浑浑噩噩的tic提不起精神。
可时辰不早了,往常这个时候,青盈已经醒了。
小翠快速跑去厨房后,打了一盆热水送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叩叩’。姑娘,你可起了?”
“嗯。”屋里的人声音嘶哑。
小翠用力甩了甩不清醒的脑袋,端着铜盆进屋,走到床边,“姑娘,起来梳洗了。”
“你放在架子上吧,我一会儿就起。”若是之前的小翠,一定能敏锐的发现青盈说话的声音不对。
青盈平日说话虽慢一些,但嗓音轻灵,如同百灵鸟一般。
正是因为这把好嗓子,才让她免于挂牌做娼妓,在这秦楼楚馆一般的花楼里做着与世无争的清伶。
可现在的小翠自顾不暇,只是机械一般的将水放在梳妆台一旁的架子上,然后去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冷饭。
“嘶~”青盈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体,却还是被扯到伤处,疼的呻吟出声。
稍微动作一下,就疼的青盈五官巨变,伸出床帘外的胳膊上也是青一片紫一片的,像是被人打过似的。
“姑娘,我来帮你梳妆。”小翠来往几次,才将屋内的垃圾全部打扫干净。
青盈此时已经洗漱过了,正坐在梳妆镜前抿红。
她缓缓走到青盈背后,拿起梳子准备为她绾发,却在靠近的一瞬间闻到一股子蜡油的气味,小翠没当回事儿,以为是自己没睡好鼻子出了问题。
“咦?青盈姐姐你耳后怎的红了这么大一块?可是过敏了?”小翠正替她绾着发髻,却眼尖的注意到她耳后绵延至后肩的红痕,伸手试探性的触了一下。
“啊!别摸!”只是一个轻抚,青盈却疼的双手捏着台子,指尖微微泛白,显然是疼得厉害。
“对不起,青盈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小翠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担心的询问道,“姐姐,我马上就去找大夫来!”说着就要往外跑。
“别去,”青盈动作迅速的拉住身后的小翠,“只是昨夜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过两日就好了,你别担心。”
尽管她语气温柔至极,可她的发边布满了细汗,甚至连抓着小翠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可...”小翠感觉到她很痛苦。
“妈妈不会让你去找大夫的。”青盈转过身,对着镜子画眉。
她的手依旧发抖,只能用另一只手把住,才能勉强画出一条不怎么弯的线条,表情冷漠的说道:“花楼里的姑娘找大夫,必然是得了花病活不长了。”
小翠没办法反驳她,因为之前的红杏也是如此。
三月前还是楼中的头牌姑娘,只因得了花病,妈妈嫌她晦气,被撤了牌子扔进后院。
楼里也有一个半吊子大夫,据说在她们来之前,曾经治死过人。
红杏在他的治疗下日渐枯萎,渐渐没了生气。
死的时候浑身都是燎泡,那未被盖住的一侧,少了一颗珠子,就那么凹进去。
也就是那时,妈妈才将那害人的大夫赶走。
可楼里其他姑娘有个头疼脑热的,却再也找不到人医治了。
再后来,妈妈说除了要死的病以外,其他时候都要自己扛过去,谁要是敢私自去找大夫,就将她的手脚剁了,扔进乞丐堆里去。
“行了,没什么事儿你就下去吧。”青盈像是恢复了正常,正在从首饰盒里挑选今日要佩戴的饰品。
小翠不敢打扰,静悄悄的退出去。
小翠刚把门关上,花楼妈妈就扭着屁股上来了,身后还跟一个举着托盘的男人,盘子放着的东西被红布盖住,妈妈冷脸吩咐她开门,小翠依言照做。
“哎哟!妈妈的好姑娘,你可真是妈妈的福星!”妈妈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着,”昨夜那位大人,可是出了五百两银子买你一夜,五百两啊!够我这楼里半年的花销了。”
“妈妈来了。”青盈起身迎接。
眼见青盈不为所动,妈妈怒喝一声:“朱九,还不把东西呈上来!”
红布掀开,一颗颗圆滚滚的珠子露出来,拇指大小,足足有二十颗。
“这是?”青盈抬眸望向花楼妈妈。
“贵人给你的赠礼啊!瞧瞧这白珍珠,又水又润,个头还不小。”花楼妈妈艳羡地望着盘子里的珠子,“看来这位老爷待你不薄啊!我的傻姑娘,今后啊,你可有福了。”
“青盈在楼中长大,受妈妈恩惠,这些珠子妈妈若是喜欢,不如就拿去?也算是我孝敬您的一片心意。”青盈自己能看出妈妈对这珠子爱不释手,定是喜爱非常。
“哼,偏你嘴甜!”花楼妈妈娇嗔道,手中却恋恋不舍的摸着珠子,语气遗憾的说道,“罢了罢了,你既叫我一声妈妈,我便当你是女儿,这珠子你就自己留着吧。”
青盈还想再劝,花楼妈妈却起身拂了拂衣摆,扭头出门去了。
“那便多谢妈妈。”青盈对着她离开的身影规规矩矩的行礼。
关好了门后,青盈看着盘子的珍珠默默垂泪,“福气?若果真是福气那就好了...”
小翠早在花楼妈妈进屋的时候跑到楼下,昨夜的话对她打击很大,以至于现在她都有些不敢看妈妈。
她躲在柱子一旁,看着妈妈从屋里出来后,这才敢端着早饭上楼。
“姑娘,今日的早饭。”小翠一进屋,脸上就扯起笑容,“今日的菜可丰盛了!有鱼腩烩,有清炒时蔬,有乳鸽汤,还有一份糕点,是长杏坊的杏仁酥呢!”
“行了,别耍宝了,快坐下一起吃,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下。”青盈温柔的注视着她。
“多谢青盈姐姐。”小翠顺水推舟在她一旁坐下。
“小滑头。”青盈笑骂道,手上却不停歇的为小翠夹菜,“多吃点,咱们小翠啊,还要长个子呢!”
“嗯嗯!”小翠正在跟碗里的食物做斗争,百忙之中抬起来回应着。
吃过了饭,小翠手脚麻利的收拾了桌子。
青盈则坐到一旁弹起了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