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盈抱着小翠,二人逐渐跪坐着相对而立,“你昨日为什么不来找我?”
“那,那陶,陶仲衿排了守卫,在门口,在门口看着我,我根本就出不去!”小翠哭的抽抽噎噎,“她,还告诉我说,你也是知道此事的。”
“那你便信了?”青盈默默落泪,“我一向视你如亲妹,此番若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
“不会什么?”小翠抬着脑袋,眼里泪花翻转,“是不是她拿我威胁你了!”
“没有,都过去了。”青盈撇开眼神不敢与他对视,“你放心,此事我定会找她说个明白。”
“姐姐,你总是这样。”小翠低下头,语气悲伤,“总是什么都扛在自己肩上,从不与我说。”
“我既是你姐姐,总是要多护着你一些。”青盈笑着安抚着小翠,“你先去用饭,我去找陶仲衿聊聊。”
“姐姐!”小翠扯住她的袖子,“别去,我想你陪我。”
经过昨夜的事儿,小翠心知以她们目前的力量,根本无法与陶仲衿相争,甚至连与她对上的资格都没有。
“可...”青盈心疼的望着小翠,“昨夜是我疏忽,才叫你遭了此番劫难,今日我定要...”
“姐姐!我没事。”眼看着青盈越说越激动,小翠急忙抱住她,“我只要能与姐姐在一起,吃糠咽菜也是使得的。”
小翠又拉着青盈回到桌边坐下,“更何况,是如此丰盛美味的佳肴,我自然是欢喜的。”
为了证明她说的确实是心里话,小翠夹了一筷子肉,塞进嘴里刨上几口饭,作出一副满足的模样看着青盈。
青盈心知她这是在安慰自己,怜爱地摸着她的小脸儿,勉强扯了个笑脸。
“姐姐,你也吃。”小翠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青盈碗里。
“好,谢谢小翠。”青盈端起碗,将肉大口塞着,遮掩着自己哽咽的声音。
一顿饭,吃得姐妹俩食不知味。
青盈帮着小翠收拾好饭桌,目送她出门后,起身去了陶仲衿的门前。
“陶妈妈,青盈有事找您。”青盈抬手敲了敲门。
“什么事儿?就在门外说罢。”陶妈妈语气慵懒,仿佛还没睡醒。
“是很重要的事,青盈想与妈妈一个人聊聊,不知妈妈可准允?”青盈放低姿态,继续恳求道。
“进来吧。”过了一小会儿,陶妈妈出声唤着。
青盈正在抬手推门,屋里就出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三十来岁的模样,蓄了胡子。
青盈吓了一跳,侧着身子避开。
男人却目中无人,直直下楼去了。
“怎么还不进来?不是有急事要说?”陶妈妈再次开口。
青盈急忙推门进去,朝着坐在梳妆台前的陶仲衿行礼“妈妈”。
“嗯,坐吧。”陶妈妈正在抹着香粉,空气里全是芙蓉花的味道。
“多谢妈妈。”青盈寻了凳子坐下,“青盈有一事想问问妈妈。”
“什么事儿?”
“关于我的丫头小翠。”青盈捏着帕子,“我记得前不久我与妈妈您商量过,你当时可是应了我的。”
陶妈妈心里门清儿,可她不想为了个小丫鬟与青盈起争端,“你说的云里雾里的,妈妈我不是很明白啊。”
“小翠为什么被逼着接客?”青盈却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截了当的问着。
“小翠她何时接过客?”陶妈妈面露不解,“她昨日不是与蓝姑去了库房吗?”
“那便请蓝姑来一趟吧。”青盈站起身,“请蓝姑来一趟,昨夜的是非黑白也就明了了。”
陶妈妈瞧着她那决然的小脸儿一时失神,“蓝姑今日不在楼里。”
“那蓝姑何时才会回来?”青盈向前走着,贴近陶仲衿的右侧。
“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陶妈妈已经梳妆完毕,准备去用早膳,“想是我近来对你实在仁慈,叫你忘了谁是这花楼的主人,谁,又是你的主人。”
青盈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让她心生厌烦。
“青盈不敢。”青盈软着身子半蹲着,“只是小翠与我的感情深厚,我不希望她出任何事情,妈妈你也会理解的,对吧。”
“我一个老婆子,又哪敢有说话的时候呢?”陶妈妈端起一碗汤,醇厚的味道开发着她的味蕾,她享受的闭起眼睛,“我还有事要忙。若是无事,便退下吧。”
青盈不想无功而返,还想开口。
陶妈妈忽的将碗砸在桌上,碗彻底四分五裂,汤水从裂缝中跑走,“我说了,我还有事要忙。不要以为你有老爷护着,我就不敢动你。”
青盈迎着她杀人般的目光,直直的对上去。
直到屋外有人敲门,才打破了屋里诡谲的气氛。
青盈扭头离开,未曾行礼。
陶妈妈则是望着她的背影冷冷的笑了。
敲门的人是楼下的护卫,“妈妈,那女子咬舌自尽,被我发现救了回来,此刻正在房中。”
“寻个大夫来。”碗裂开了,却也扎伤了陶妈妈的手。
看着眼前红白一片的液体,陶妈妈伸手沾了一点放进嘴里。
护卫不明所以,抬起头就看见这一幕,又习以为常的低下头,“是,属下这就去。”
好巧不巧,这回来的人就是陆紫林。
他被护卫领着进门,全程像个没见过世面的猴子,虽然低着头,却忍不住偷瞄着。
“妈妈,人带来了。”护卫推开门,侧身让身后的陆紫林露出来。
“夫人好。”陆紫林拘谨的笑着。
“进来吧。”瞧见是个年轻小伙子,陶妈妈眼中起了兴味。
“官人快替我瞧瞧,奴家疼得厉害~”陶妈妈矫揉造作的伸出手,一双眼睛盈满泪水。
“夫人莫急,在下这就替夫人诊治。”陆紫林脸红心跳的不敢看陶仲衿。
陶妈妈小心又大胆的拉起了自己的裙摆,将白皙的腿抬起来放在陆紫林眼前,“奴家的腿也好疼,官人帮奴家看看可是伤着了。”
“夫人莫急,夫人莫急。”陆紫林觉得这屋里十分热,热的他满头大汗,“夫人的手被利器所伤,只需抹上这药膏,七日后便可恢复。”
陆紫林将药膏递过去,脸色别扭的看向陶仲衿的腿部,粗略看了看便说道,“夫人的腿面也是被瓷器的碎片溅落所划伤,同用此药膏即可。”
陶妈妈还没玩够,忽然捂住胸口,“官人,奴家这胸口,实在是闷得慌,官人可否给奴家听上一听~”
陶妈妈一边说一边伸手想要拉陆紫林。
二人双人相触之时,陆紫林如梦初醒,猛然退后几步,“陆某学艺不精,学艺不精。此等疑难杂症只有我师傅岑万彬岑大夫可以治,陆某不敢唐突夫人。”
“只是听一听罢了,也看不得嘛?”陶妈妈还想去拉他。
陆紫林吓得三步并作两步,慌乱的逃出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