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听人说过一种刑罚,名字叫‘贴加官’。”谭呈宏拉着陆紫林,把他放倒在地上,拿了把凳子坐在他腰身处压着。
“就是用桑纸盖在犯人脸上,一层一层的,反复用酒水打湿,直到犯人死去。”也许是陆紫林恐惧的有些明显,谭呈宏甚至还安慰他,“当然啦,死肯定是不会让你死的。正好我还没玩过,不如今天就让你试试,看看你能撑到第几层?”
陆紫林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被盖上了东西,应该就是谭呈宏口中的桑纸。
紧接着一口水喷到他脸上,桑纸逐渐软化,黏嗒嗒的皱着。
“第一层。”谭呈宏如此说着,手下不停歇的加上第二张纸,再是一口茶水。
“第二层。”
“第三层。”
“第四层。”
“第五层。”
谭呈宏感受到陆紫林胸腔起伏开始加快,不禁脸上露出笑容,“别急啊,我手上还多的是。不过我还是愿意给你个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桑纸干燥时韧性极佳,打湿以后也不会破裂,反而会互相抱团挤压着。
陆紫林的鼻腔不仅被灌进水液,迅速聚拢的桑纸也牢牢的扒住他的鼻孔。
他感觉到鼻腔被水呛得刺痛,喉咙处开始干痒,肺部残留的空气开始变得稀薄。
这令他有些头晕,脑袋炸疼,谭呈宏说的话他听不太清,只顾着拼命地摆头,试图把桑纸弄下去。
“啧,跟你说话呢,乱动什么?”谭呈宏坐的有些不安稳,不舒服的挪了挪凳子。
“嗯!”陆紫林被压住,胸腔更是像快炸开似的。
肺部急剧收缩,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他甚至已经要翻白眼了,眼泪不值钱的跑出来,眼眶里全是红血丝。
“嘁,”谭呈宏及时出手,拿掉他脸上的桑纸,“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结果就这?”
陆紫林好不容易得了生机,拼命地压缩肺部,张着嘴巴大口吸气,呼气,无暇顾及旁人说了什么。
“歇好了?”谭呈宏翘着二郎腿,玩味地看着他,“歇好了咱们继续。就是我这技术吧,不太行,万一...”
谭呈宏诡异一笑,再次拿出桑纸,“那你可得多担待些。”
“咳,咳咳,”陆紫林靠着手肘的力量想要坐起来,却是失败。
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他如此近,现在看着谭呈宏手上的桑纸,都让他心里有些发怵。
“你先,咳,先别急,你等会儿。”他扭着脑袋,尽量回避着与谭呈宏对视,“你想问我什么?”
“啊,问你什么?我想想啊。”谭呈宏对这个还真没在意,他满脑子都是想好好玩一通。
毕竟平时在县衙里可没这里那么方便,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
谭呈宏思索片刻,眼神惋惜的盯着地上的人,“你真的想好了要说?不再玩一会儿了?”
“不玩了,我说,我说。”陆紫林心想再玩我可就真的得死了,还玩个屁啊,“你要问什么?”
“你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还要我来问你?”听说他不玩了,谭呈宏明显有些失落。
他恋恋不舍的挪开凳子,将一沓桑纸重新塞回怀里,“你怎么做的你就怎么说。”
陆紫林脸上鼻涕眼泪糊满,哪还有平时温润文弱的大夫形象。
他撑着身子,一点点后退,靠着柱子坐起来,忍不住咳嗽着,“咳,咳咳咳,能,能给我喝口水吗?”
谭呈宏随意拿着茶壶递过去,看了半天发现他被自己捆着,只能不耐烦的喂他,“别找事儿,不然下次翻倍。”
五张就让他感觉自己即将归西,恐怕不用到十张,他就已经魂归天外。
陆紫林头一次遇见这种人,他不敢冒险,只能故作乖巧,“昨夜,昨夜我本是去后山废宅,去给盈儿送饭。”
谭呈宏皱眉打断,“盈儿是谁?”
“就是青盈姑娘。”陆紫林耐心解释着,“我走到草丛外时,就感觉到有人在跟着我。”
“那是月黑风高,我一个人在外面,心里胆怯不已,只想着尽快逃脱。”
“可我又记挂着屋里的青盈,我只能沿着密室进去,将盈儿带出来。”
“青盈对外是已经死在花楼的亡魂,我不能带着她明目张胆的出现在镇上。”
“我看到后山上植被茂密,就想带着青盈躲在山中,等到天色大亮后,我再把她送回废宅中。”
“不曾想身后的人越追越近,我和青盈十分害怕,慌不择路的跑到山崖边,那里有条细窄的小路。”
“我想带青盈从这里穿过去,这样就能迅速甩掉我们身后的人。”
“青盈因为内心害怕,不肯与我一同过去。”
“我没有办法,就把她按在背上,打算背着她过去。”
“那路实在太窄了,瓦砾碎石又多,即便我十分小心,也还是被绊到。”
“青盈本就在我背挣扎着,一时手上没抓住,便被甩进山崖中。”
“等我反应过来时,已不见她的踪影。”
“你把她扔下去了?”谭呈宏虽然没见过青盈,但是董回清与他说过,那可是个清冷的大美人,就这么失了性命,实在令人难以接受,“你可真是个畜生!”
“大人此言差矣。”陆紫林面容苦涩,“我与盈儿情深义重,我又怎么会将她扔下去。奈何脚下打滑,才酿成如此悲剧。”
“这不对吧。”谭呈宏眼珠子一转,“小翠姑娘与我们说,青盈是被你打晕带走的,这跟你说的根本不一样啊。”
“小翠为何如此说?”陆紫林似乎有些不解,“我本想带着她和青盈一同离开,毕竟盈儿视她如亲妹。可小翠说她恨那座花楼毁了她的一生,并没有同意跟我们走。”
“盈儿自然不依,苦苦相劝。小翠还是固执己见。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劈晕青盈,将她一人带走,小翠仍留在花楼。”
谭呈宏了然地笑着,“看来不止英雄难过美人关,大夫也难过美人关啊。”
“那你与青盈姑娘,又是如何认识的呢?”谭呈宏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你们一个药堂大夫,一个花楼姑娘,怎么看也不会有交集啊。”
“说来话长。”陆紫林脸上的表情逐渐温柔,“我与盈儿,乃是天赐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