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也不知是昨夜睡得好还是八卦足够勾引人心,谭呈宏早早的便起来了。
他按着董回清说的方位,一路摸过去。
“柯府”抬头打量着牌匾,谭呈宏喃喃自语道,“还真是挺气派哈。”
行云流水的一套楷书,红褐色的花梨木打底儿,枣红色的原漆填色,端的是高贵大方。
“开门,天河县捕快。”谭呈宏懒散地靠在门边,有一下没一下敲着。
“你也是捕快?”许是谭呈宏表现的过于放肆,那老伯不太相信他的身份,“敲我家的门作甚?”
“我是不是捕快,也是你能问的?”谭呈宏稍稍站直,“你们家死人你们不知道啊?”
“怎么说话呢?!”老伯怒极,猛地把门一推,“你家才死人了!”
“行行行,”谭呈宏还想进门呢,闹得太僵了也不好,“是我错了行了吧。你们家,那个大太太刘氏,前几日死了,这事儿你们知道吗?”
“你跟昨天那人是一伙的?”老伯不答反问道,“那他没告诉你,我们府上已经没有刘氏这号人,你要寻她,请去别处。”
“诶你这老头儿嘴真毒嘿!”谭呈宏眼睛一瞪,“我都跟你说她死了她死了,你让我去坟里找她啊。”
老伯怒目而视,压着门的手越发用力,“那是你的事,跟我们府上有什么干系。”
“我看你是个老头儿,我已经很客气了。”谭呈宏抬脚抵住门,不耐烦道,“我不管你们家里那些弯弯绕绕的,我只管你们跟刘氏有没有关系,只要官府的册子上还写着她是你柯府的大太太,那她就一定是。”
“还有,你与其在这儿和我耽搁时间,不如早些带我进去,问完问题,我自会离去。”
老伯上下打量着他,又实在没那个力气与他抗衡,索性双手一甩进屋去,“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禀报老爷。”
“哪用得着这么麻烦,一起去吧。”谭呈宏嘻嘻哈哈地进屋,还贴心的把大门关上,晃晃悠悠跟在老伯身后。
老伯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屈的领他进去。
离大厅越来越近,老伯逐渐加快脚步,谭呈宏紧随其后。
“真好看~”一道娇媚的女声传入他耳内。
谭呈宏眉毛一挑,眼中兴味十足。
“老爷,又来了一个捕快。”老伯苦哇哇地告状,“老奴怎么拦也拦不住啊。”
“怎么办的事儿?!”柯老爷被吓了一跳,慌忙推开怀里的人,“月银减半,自己去领罚。”
谭呈宏暗笑不语。
刚刚来时,那柯老爷都把手放到女子的腰上去,要不是他们来的巧,两人怕是已然抱成一团。
“你先下去。”柯老爷整了整衣冠,低声对女子吩咐道。
谭呈宏故作镇定与柯老爷对视一眼,还未说话,只听长廊下一年轻男子喊叫着。
“爹!”身着黄色长袍,束着发冠的男子兴冲冲地提着东西跑进来,“爹,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柯老爷一拍桌子,“成天儿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家里的生意你是一窍不通!真是慈母多败儿!”
“琪儿,你怎么在这儿啊?”柯少爷起先有些不好意思,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爹身后就站着他的媳妇,“你不是说你身子不舒服吗?”
“我...我”杨琪慌张地搅着手里的帕子,余光中看见八仙桌上摆着的鸡汤,灵机一动说道,“正因我身体不舒服,特使厨房里做了大补的参鸡汤,我想着爹这些时日为了家中事物忙得不可开交,很是辛苦。便亲自送来些,也好给爹补补身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胆战心惊地看着站在那儿的谭呈宏,心里祈祷他千万别开口。
谭呈宏只喜欢看戏,可不会掺和别人家事。
“哦,原来是这样。”柯少爷欣慰地笑着,“景儿,还是你心细。”
“哼!逆子!”柯老爷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努力借着父亲的威严作威作福,“你还有脸说!见天儿的跑出去鬼混,不是斗蛐蛐就是推牌九!使你到铺子上去管理家业,你是连个屁也放不出来!真不知道当初生你出来有什么用!”
柯少爷‘扑通’一下跪倒,无精打采道,“我知道错了。”
可怜柯少爷心思单纯,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妻子与亲爹的站位何其暧昧。
景儿紧紧地贴在柯老爷身后,只露出一张美艳的小脸儿,说话时那副心虚的模样,只要人费心一琢磨,就能看出他二人必有猫腻。
‘难怪回清兄会说这公媳俩有问题,今日果真不假!’谭呈宏闲适地坐着,心里不住地猜测着,‘瞧这公媳俩的模样,他二人之事绝非一日两日。’
屋里的几人各自盘算着,只有柯少爷心思简单,“既然爹不喜欢,那我就拿回去好了。琪儿,走吧。”
“啊,这就来。”琪儿毕竟年轻,做不到像柯老爷这般坦然,她捏着帕子走过去扶起柯少爷,向着上首行礼道,“爹,儿媳告退。”
“儿子告退。”柯少爷耷拉着脸色,很不开心的跟着出去。
“柯老爷还真是,”谭呈宏语气戏谑,“老当益壮啊。”
柯老爷本就在气头上,又气又心虚的他这会儿更是急了,“黄口小儿,休得胡言!”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谭呈宏翘着二郎腿,“那现在,咱们可以谈谈刘氏,也就是柯夫人是怎么死的吧?”
“你什么意思?”柯老爷怒目圆睁,“你是说我杀了那个贱妇?!如此不知羞耻的女子,我就是杀她,也怕脏了自己的手!”
“莫急,”谭呈宏平静极了,只是他的笑容就好像是对柯老爷暴怒的调侃,“老爷您家大业大的,只是杀个人而已,怎么还用得着您亲自动手呢?”
“你知道就好。”柯老爷扶着椅背坐好。
“那咱们聊点儿别的?”谭呈宏定定地瞧着他,“不知那位刘,是何时被你发现与人私通的?”
“你问这事儿作甚?”柯老爷眼皮轻动,“这是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们来插手吧。”
“啊,也没什么。”谭呈宏向后靠着,尽量以一个舒服的姿态坐好,“就是这刘氏死的有点儿早,又恰好是在您归乡之前。故而,觉得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