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也没客气,每次抄好的经书送来,她只略略看两眼,便能随手指出一大堆错处,不是这里收笔早了,就是那里落笔重了。
而既然皇后指出来了,那华妃少不得要拿回去重新修改,反反复复下来,看着不是什么大事,却都全都是些细碎但折磨人的功夫。
用宜修的话来说,即便是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佟佳婉清把日子过的舒坦了,佟佳婉清也未必领情,皇上更是不一定相信,她又何必妄作好人呢。
这日众人来给皇后请安,佟佳婉清送来了抄好的经书,推托昨晚抄经睡的太晚,实在是起不来了。
宜修端坐在主位上,神色冷淡地翻开经书,只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这就是华妃抄的经书?字迹如此潦草,对佛祖毫无敬畏之心,传本宫的话,让华妃重新抄写,抄不好就别送来。”
宜修身边的李静言,凑过来看了看,装作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才开口说道:
“娘娘,这华妃也太不像话了,明知道抄经是皇命,还这般敷衍。”
宜修也轻轻叹了口气:“她呀,就是被宠坏了,眼里哪还有规矩。不过,这抄经是皇上交代的,她必须得好好完成,否则,本宫也不好向皇上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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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佳婉清没来请安,倒也不完全是推脱,她确实抄经抄到了深夜,一直睡到了快午时才醒来。
结果一睁眼,就看到了兰心捧着一叠子纸站在床头,又被皇后退回来了。
她咬着牙骂:“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没意思!”
佟佳婉清柳眉倒竖,三两步就走到了书桌前,将摆放着的毛笔重重一扔,溅起的墨汁弄脏了平铺在上边的白纸,那是接下来抄经要用的东西,她索性干脆伸手都撕碎了,狠狠掷在了地上。
她本就生得娇艳动人,此刻因愤怒而泛红的脸颊,更添了几分别样的风情,只是那眉眼间的不耐烦却怎么也藏不住。
因为自小在佟佳府中备受宠爱,佟佳婉清早就养成了骄纵急躁的性子,纵然前些日子被降位禁足了,但也只有面对胤禛时,才能收敛起小性子,其他人纵然是皇后也不能让她学乖。
如今让她静下心来抄经,还要日日送去给皇后过目,在华妃眼中简直比禁足还要折磨。
“皇后她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本宫,不就是看皇上恢复了本宫的位份,心里不痛快嘛!”
一旁的兰心小心翼翼地捡起毛笔,轻声劝道:“娘娘,消消气,皇命难违,咱们还是快些抄完吧,不然又要被皇后娘娘责罚了。”
佟佳婉清瞪了她一眼:“就你胆小,她皇后能把本宫怎么样?不过是仗着个中宫之位,狐假虎威罢了!”
“她皇后有完没完?本宫都抄了多少遍了,还不满意!” 佟佳婉清在翊坤宫内来回踱步,眼中满是怒火,“哼,本宫倒要看看,她到底想怎么样,大不了去皇上那儿评评理!”
说着说着,佟佳婉清还真就带着带着一肚子的委屈和怒火,直奔养心殿去了。
见到皇上,佟佳婉清 “扑通” 一声跪下,哭哭啼啼地说:“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皇后她故意刁难臣妾,臣妾抄的经书,她总是挑三拣四,臣妾都抄了无数遍了,实在是受不了了。”
胤禛扶起佟佳婉清,安抚道:“爱妃莫要生气,皇后也是为了督促你,抄经本就是修身养性之事,你好好写,莫要辜负了朕的一番心意。”
“可是......”佟佳婉清还想在说什么,却被胤禛接下来的话打断了:“宫中一直还没有贵妃,如今朕已登基五年了,是该有一位贵妃能帮着皇后处理事情了。”
“皇上的意思是?”
佟佳婉清面上一喜,哪里还顾得上和胤禛诉苦,仰着头看向胤禛,满是期盼的样子:
“皇上是......是有意于臣妾吗?”
胤禛没有再接话,反而伸手拍了拍那张仰着的脸道:“去吧,把剩下的经书抄写完,马上就到关键时候了,不要给人留下话柄。”
就这样,原本怒气冲冲来诉苦的佟佳婉清,立刻又高高兴兴回到翊坤宫中抄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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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朝堂上下还沉浸在救灾胜利的喜悦之中时,大理寺却传出了一桩丑闻。一起案件判罚不公,引起了民间的轩然大波,百姓们联名上书,此事最终闹到了御前。
这日,天色阴沉,厚重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太和殿内气氛凝重,满朝文武皆屏气敛息,无人敢率先出声打破这压抑的氛围。
胤禛端坐在龙椅之上,面色冷峻,目光如炬,冷冷开口问道:“这案子究竟是由谁判的?”
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一个颤抖的声音打破寂静:“回皇上,是…… 是隆科多大人的亲信。”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隆科多,只见他神色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就在这时,大理寺一位官员出列,恭敬地行了一礼,大声上奏道:“皇上,年初户部推荐之人中,有一位名叫甄远道,他在大理寺任职期间,深受好评。然而,年中的升迁,此人却不见踪影,反倒是被如今这位犯错的官员替代。”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众人的目光在隆科多和那位官员之间来回游走。
隆科多脸色微变,却很快镇定下来,“扑通” 一声跪下,高声辩解道:“皇上明鉴,臣此举实在是为朝廷着想。只因这位亲信历年风评更好,臣不拘一格降人才,总不能让能力卓越之人,只因与臣相熟便被埋没,这岂不是朝廷的损失?臣也愧对皇上的信任啊!”
他说得慷慨激昂,声泪俱下,看似为朝廷着想,实则以退为进,话语间隐隐透着一股桀骜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