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鸦的分析言简意赅,启云修瞬间就明白妖庭这么做的理由。
‘指日可待吗?……也不尽然。’
‘怎么说?’
‘洪荒皆知,天定圣位有九,如今道祖鸿钧散出来七道鸿蒙紫气,便只有一道鸿蒙紫气下落不明。
帝俊此举应该是想要先获得证道成圣的资格,届时自然能够感应到最后一道鸿蒙紫气的下落。
可这其中有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那就是妖庭的势力会变得极大,严重威胁到其他势力的存在。
若是寻常势力也便罢了,圣人势力也会允许妖庭如此壮大吗?
自然是不会的。’
‘圣人势力?道祖鸿钧立玄门不假,但帝俊也是玄门中的一员,应该不会干涉妖庭的事情吧?
女娲娘娘是圣人,但同时也是妖庭的娲皇,没理由阻止帝俊成圣吧?’
‘不,你错了,你觉得女娲娘娘为何证道成圣后宁愿跑到天外混沌开辟娲皇天,也不留在首阳山吗?
首阳山作为女娲娘娘证道之地,可是完全承载的起一尊圣人的气运。’
‘你的意思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二鸦也明白了其中关键,立刻闭口不言。
启云修也是不再言语,心中有一片阴云笼罩。
难,太难。难到他想不出任何办法突破这层因果与命运交织的天罗地网。
女娲是真的不想管人族吗?
自然不是。
如果她真的不想管人族,又何必让太清前来照看人族,又何必为人族争取到足够的发展机会。
就连启云修本身,又何尝不是女娲娘娘随手布下的一颗棋子?
这场棋局,他从来到洪荒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深陷局中无法自拔。
女娲娘娘是在躲,也是在瞒。
躲的是妖庭娲皇的身份,也是帝俊请求她帮助的可能。
瞒的是圣人棋局的博弈,也是帝俊和妖庭的最终结局。
看似天地间第二尊圣人的女娲没有势力。
可实际上她真的没有势力吗?
人族只要存在一天,不管女娲有没有出手帮助过,都是属于女娲的势力。
‘人族圣母’这四个字,永远都是人族无法脱去的起源。
启云修甚至想到了道祖鸿钧。
这位天地间第一尊圣人,真的不管玄门弟子之间的争斗吗?
不,或许从最开始,从紫霄宫讲道之时开始,从红尘三千客欣然前往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生灵就都已经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之中。
以紫霄宫讲道为起始点,纵观整个洪荒的未来,归根结底不就是玄门弟子在互相争斗吗?
可曾见当初那些未曾前往紫霄宫的大能修士出头?
没有,一个都没有。
这就是圣人可怕的算计,也是无解的阳谋。
同为圣人之下的天地大能,你们可以不来紫霄宫听道,但肯定有与你们同境界的大能修士会来。
同样的资质、同样的境界、同样的努力。
对方来听圣人讲道,进步自然就要你快很多,那你就自然会被比下去。
如果有仇,要不了太久就会被实力大进的对方打上门,甚至可能会带上三两个同为玄门弟子的大能修士助阵,让你逃无可逃。
能想到这一点的生灵,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紫霄宫呢?
不来,未来没有你的一席之地;来了,就要变成棋子。
更重要的是,鸿钧还发下来七道鸿蒙紫气,预定下未来的天定圣位。
而这七道鸿蒙紫气又何尝不是算计?
能得六个紫金蒲团的生灵,必然是此次前来紫霄宫生灵中的佼佼者。
三清、女娲、接引、准提,必然已经成了鸿钧手中最重要的棋子。
其他圣人都是他的门徒,那他的气运就立于其他圣人之上,即便三清、女娲等人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
成圣之前,他们不敢脱离玄门,不然鸿蒙紫气会被收回。
成圣之后,他们脱离不了玄门,因为已经与天道绑定,脱离就要放弃圣位,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鸿蒙紫气同样要被收回。
唯有特殊的红云不同。
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比较绕。
仔细捋的话,其实也不难看懂。
既然有七道鸿蒙紫气要发放,为什么只准备六个紫金蒲团?
是他鸿钧准备不起吗?
当然不是,分宝之前,鸿钧可是整个洪荒中最富有的生灵,没有之一。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最后一道鸿蒙紫气本就是用来算计的,甚至鸿钧都不屑于去掩饰。
直接明着用行为告诉你,这是我的算计,得之有风险,不要同样有风险,但要了至少有机会成圣。
或许鸿钧原本并没有选定最后一道鸿蒙紫气要给予的生灵,只不过是红云紫霄宫中让座的行为引起了鸿钧的注意。
启云修相信,那肯定只是注意而已,并没有任何的厌恶或者欣赏的意思。
圣人的注意,好处大,坏处也大。
红云就是撞在了这个坏处上。
想通了这些传说故事中隐藏的诸多算计,启云修心中冷汗直流。
思绪到了这里还没有停下,他想停,却又不想停。
紫霄宫中还有一个生灵,也在后来成为主导天地格局的重要角色。
十二祖巫之一,地之祖巫:后土。
巫族专修肉身不修元神,鸿钧主讲元神修炼之法,他们自然觉得乏味,这位也是十二祖巫之中唯一一个前往紫霄宫的。
再之后,巫妖争霸,后土成圣,却失了祖巫之身,其余十一位祖巫尽皆战死,族人全部战死,巫族名存实亡。
这位后土娘娘,从身份上讲,亦是玄门弟子。
圣人这可怕的算计能力和布局能力,令启云修胆寒。
鸿钧的布局算计能力绝对是入了化境的,根本不屑于在背后耍小手段,处处是阳谋。
不管入局还是不入局,从他开始布局的那一刻起,天地乾坤、万物苍生,就都已经是他的棋子。
就连天道,都只不过是他落子的棋盘。
‘云修,你怎么了?’
二鸦见启云修忽然面色惨白,隐隐有冷汗自面颊流下,疑惑之中不由得有些担忧。
‘我没事,想到些事情,被吓到了。’
‘别总自己吓自己。’
‘嗯。’
启云修点点头应了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
二鸦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至于他到底是不是自己吓自己,启云修也不确定,若真的是自己吓自己那当然最好不过。